安宁话音刚落,黑瞎子脸上的戏谑笑容更深了,带着点坏劲儿。他非但没生气,反而像是被取悦了,凑近安宁耳边,压低声音,用一种充满诱惑又欠揍的语气问:
“想不想看冷白皮和腹肌?” 他故意顿了顿,补充道,“热乎的。”
安宁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耳朵痒痒的,心里的小人疯狂摇头“危险危险危险!”,但嘴上却下意识地杠上了。她斜睨了他一眼,撇撇嘴:“腹肌嘛……我信你有。可是冷白皮?”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黑瞎子露在外面的小麦色脖颈和手臂,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怀疑,“瞎子~你这肤色,跟‘冷白’两个字沾边吗?撒谎也要讲基本法啊!”
“安宁~” 黑瞎子拖长了调子,墨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不要怀疑瞎子哟~” 他拍了拍自己的腹部,“眼见为实嘛!”
安宁被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勾起了该死的好奇心。难道这家伙……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肤色?她狐疑地看了他几秒,最终还是败给了那点探究欲,下巴一扬,带着点施舍般的语气:“行吧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看一眼?”
“得嘞!” 黑瞎子咧嘴一笑,笑容灿烂得晃眼。他立刻坐直身体,双手攥紧了自己黑色背心的下摆,一副准备揭晓惊天大秘密的郑重模样。
安宁也微微屏住了呼吸,眼睛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腹部的位置。
只见黑瞎子深吸一口气,手臂肌肉绷紧,然后猛地向上一掀——!
预想中壁垒分明的巧克力块腹肌并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贴在黑瞎子结实腹肌上的一张……硕大的A3尺寸的雪白雪白的作文纸!
那纸白得晃眼,把腹肌盖的严严实实,甚至边缘还用透明胶带草草粘了几道!
安宁:“………………”
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呵……”安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冷笑一声,眼神里面充满了“你看我想理你吗”的死亡射线。
下一秒,她猛地掀开被子,动作快得像一阵风,连看都没再看黑瞎子一眼,翻身下床,抬脚就往外走。
“哎!安……”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意识到玩笑开大了。他手忙脚乱地想把那张碍事的作文纸扯下来,胶带却粘住了汗毛,疼得他龇牙咧嘴。眼看安宁已经快走到门口,他也顾不上疼了,胡乱把背心往下一扯盖住“罪证”,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就追了上去。
“安宁!安宁你听我解释!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嘛!别走啊!” 黑瞎子一边追一边喊。
安宁充耳不闻,脚步更快,她怒气冲冲地拉开房门,看也不看就往外冲。
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怀抱里。
安宁被撞得眼冒金星,鼻子一酸,眼泪差点飙出来。她捂着鼻子,下意识地抬头想骂人。
逆着清晨微光站在门口的男人,穿着一身深色的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紧随其后冲出来的黑瞎子,在看到门口那道身影的瞬间,脚步也猛地刹住。
两个男人,隔着几步的距离,目光在空中无声地碰撞。
黑瞎子脑子转得飞快,瞬间就明白了——张起灵肯定是去找了解雨臣。解雨臣那个醋缸子、告状精!肯定把他“抢婚”还带走安宁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以哑巴张的性子和对安宁的在意程度,他根本不用猜,直接就能找到自己这个老巢来!
而且……看哑巴张这脸色,他恐怕……
黑瞎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卧房那扇敞开的窗户。昨晚…………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黑瞎子脑海:哑巴张他……该不会……早就来了?!甚至……就站在窗外……听?!
黑瞎子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破罐子破摔地移开了视线,算是默认了某种“罪责”。
张起灵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拉着安宁就走。
安宁被张起灵拉着,走出了黑瞎子的小院。直到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老槐树下,张起灵才停下了脚步。
他依旧低垂着眼睫,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在晨光里勾勒出一种无声的……可怜?
安宁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
“小哥……” 安宁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给你的,我能给你吗?”
安宁:“???”
她懵了,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什么给的?给什么?
张起灵的手,抓住了他自己连帽衫的下摆,微微吸了一口气,向上一掀。
深色的连帽衫被整个掀到了胸口以上。
肌理清晰,沟壑分明,随着他克制的呼吸微微起伏。
张起灵依旧微微垂着眼,浓密的睫毛轻颤着,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薄红,一直蔓延到脖颈。但他没有放下衣服,反而将衣摆攥得更紧,固执地维持着这个“展示”的姿势。
“我有点不开心。”
“你身边有太多人。”
“你衣服上淡淡的香味,”*
“走路姿势,”
“说话语气……”,他最终转过头,直直看进安宁的眼底,“我真的快要忘记了……”
“小哥……” 安宁的声音带着哽咽,心疼得无以复加。
张起灵微微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汹涌的情绪,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大部分人都只是我生命的玻璃窗上划过的雨水……”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粗糙的树皮,“来了,湿了痕迹,很快……就干了,消失了,再也找不到。”
他再次抬起眼,看向安宁,那眼神专注得如同要将她的灵魂都刻印下来,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
“可你不是。”
你不是转瞬即逝的雨水。
你是刻在玻璃深处永不磨灭的印记。
是岁月长河里,唯一能让他记住“自己”是谁的坐标。
正因为如此珍贵,遗忘才显得如此可怕。
安宁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猛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张起灵停留在树皮上的那只微凉的手。
“小哥……那我跟你说话,” ,她握紧他的手晃了晃,“牵手,”
“抱抱,” 她松开手,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用力地抱住了他微僵的身体。
她的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连帽衫,声音闷闷地,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可以让你开心吗?可以让你……记得更清楚一点吗?”
张起灵僵硬的身体一点点软化下来。那总是挺得笔直的脊背,微微弯下,小心翼翼地将下颌抵在她柔软的发顶。抬起双臂,轻轻地回抱住了她。
良久,安宁感觉到埋在她发顶的下颌,点了点。
“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忘记你。”
忘记你的声音,你的笑容,你的温度,你的一切……忘记这个在漫长孤寂中,唯一让他感觉到“活着”的印记。
安宁从他怀里抬起头,“小哥,能拥有今天就好好感受今天!”她用力握紧他的手,“而且,我会记得,我会一直告诉你。”
告诉他,我是安宁。
告诉他,我在你身边。
告诉他 你看,今天的阳光很好。
告诉他 我有点饿了,想吃你烤的鱼。
告诉他所有琐碎的,平凡的,构成“安宁”和“张起灵在一起”的瞬间。
张起灵拥抱着怀中温软的身体,感受着她坚定的心跳,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下来,下颌眷恋地在她发顶轻轻蹭着,汲取着这份让他安心的气息。
安宁睁开了一只眼,确定小哥眼睛还是闭着之后,她微微仰起头,吻上了他的唇。
辗转厮磨,甚至有些莽撞地试图撬开他的齿关。
沉浸在难过与温情交织情绪中的张起灵:“???!!!”
那双刚刚还盛满了脆弱与依赖的深邃眼眸,猛地睁大,瞳孔地震。
他从未……从未经历过如此直接而汹涌的“袭击”!长生者的阅历在此刻完全失效,只剩下最原始、最懵懂的无措。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唇上那陌生又滚烫的触感,感受着那温软的舌尖笨拙又执着地描摹着他的唇线。
“唔……”
张起灵的胸腔因为缺氧而微微起伏,耳根那刚刚褪去一点的薄红,以燎原之势瞬间蔓延至整个脖颈和脸颊,连眼尾都染上了一抹艳色。
安宁却仿佛没察觉他的惊涛骇浪。
“小哥……” 她的声音带着亲吻后的微喘,眼睛亮得惊人,“我得好好了解你呀!”
她温热柔软的掌心,直接贴上了他隔着连帽衫也依旧能感受到轮廓的胸膛。一路向上,滑过起伏的锁骨线条,甚至大胆地探向那滑动的喉结。
“?!” 张起灵喉结猛地一滚,下意识地想后退,后背却重重撞在了粗糙的老槐树干上,退无可退!
安宁却得寸进尺,小手灵活地向下探索。
从上到下,从外到里。
“这样……” 安宁一边“检查”,一边还振振有词,仰着脸看他,像是在解释一个再合理不过的理由,“我才能记得更清楚嘛!记得你这里有多硬,” 她戳了戳他紧绷的腹肌,“这里有多烫,” 她抚过他发烫的颈侧皮肤,“心跳得有多快……” 她的掌心再次贴上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感受着那擂鼓般的心跳。
“——才能更准确地告诉你呀~”她尾音拖得长长的。
张起灵:“……”
他背靠着粗糙的树干,整个人被安宁“上下其手”的“检查”弄得手足无措。
他想说他不需要这样“检查”也能记得,他想说这样……这样太超过了……但所有的话语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越来越滚烫的体温和越来越快的心跳,搅乱了方寸。
在安宁那双充满“求知欲”的注视下,这位强大如神只的男人,只能微微偏过头,将爆红的脸颊和滚烫的耳朵,深深埋进安宁柔软馨香的颈窝里,发出了一声近乎认命又委屈的闷哼。
他放弃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