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澜号的甲板还带着海水的咸腥味,苏瑶坐在通讯舱的折叠椅上,战术背包里的平板电脑屏幕映得她眼底发亮。
她的指尖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系统日志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到某个时间戳突然映入她的眼帘——02:17:32,“天眼”远程激活指令的源地址,竟挂着军情局注销终端的标识。
“孙副官。”她紧紧捏住平板电脑的边缘,指关节都泛白了。
刚给油箱盖拧上最后一颗螺丝的孙副官探进头来,军靴在金属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苏副处长?”
苏瑶把平板电脑转过去,蓝色的光让她的鼻尖感到一丝寒意:“查一下这台设备最后一次上线的位置。”
孙副官的瞳孔缩了缩,喉结动了动:“这种级别的数据访问……”
“会留下痕迹。”苏瑶替他把话说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根的戒指,“但如果我现在不查,等他们彻底销毁证据,我父亲的案子就永远无法翻案了。”
孙副官盯着她发红的眼尾,突然抬手敬了个礼:“二十分钟后,我在后勤处办公室等您。”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苏瑶望着他跑向接驳艇的背影,海风掀起她的短发,后颈泛起一丝凉意——七年前父亲实验室爆炸那晚,监控里也出现过类似的注销终端代码。
军情局七楼会议室的冷光灯让人睁不开眼。
楚督察踹门的声音吓得端茶的小战士手一抖,搪瓷杯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她把牛皮纸袋“啪”的一声拍在长桌上,封条断裂的声音像一根细针:“各位领导看得很开心?”
投影布“唰”的一声落下,监控画面里,“天眼”的红色启动键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光。
赵德海的手指在桌下掐出了月牙印,但脸上却堆起笑容:“楚同志,这是技术故障……”
“故障会连续触发三次自毁程序?”楚督察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启动键旁的指纹锁——那枚纹路,和三年前某起泄密案现场提取的完全吻合,“赵处长这么急着撇清关系,是怕查到谁的头上?”
会议室里响起椅子拖动的刺耳声音。
赵德海扶着桌沿站起来,军装的资历章在灯光下晃眼:“纪委的手伸得太长了,小心闪了腰。”
楚督察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躺着半枚烧变形的芯片,“这是从‘天眼’残骸里筛选出来的,上面的编码,和您去年批给后勤处的加密设备一致。”
赵德海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陈秘书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审讯室的水泥地上。
霉味和金属锈味钻进他的鼻腔,他抬头时,看见单向玻璃上映出自己扭曲的脸——领带歪在锁骨处,额发黏着冷汗。
“七年前,你替赵德海送过三箱实验材料到码头。”穿黑风衣的男人把照片甩在桌上,照片里是一个雨夜,他抱着纸箱往“海澜号”货舱钻的背影,“上周,你把‘天眼’维护日志发给了境外邮箱。”
陈秘书的牙齿开始打战:“我……我只是……”
“只是收了赵德海的安家费?”男人拉开椅子坐下,手肘撑在桌上,“现在赵处长要弃车保帅了,你猜他会说你是主犯,还是说你是被胁迫的?”
审讯灯“啪”的一声亮起,刺得陈秘书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今早苏瑶整理文件时,指尖在他递过去的报表上顿了顿——她那时就看见了,看见报表边缘被茶水晕开的墨点,那是他和境外联络的密写符号。
“我……我配合。”他声音颤抖,“赵德海让我监控苏副处长的所有行动,上个月还让我……”
“叮——”
苏瑶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匿名号码的来电显示像一团火。
她接起电话时,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电子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苏副处长,见好就收。”
“你是谁?”她按住手机,指腹抵着父亲的戒指,“当年实验室爆炸,是你放的火?”
对方沉默了两秒,挂断的声音刺得她耳膜生疼。
苏瑶立刻回拨,提示音却是“您拨打的号码不存在”。
她走到窗前,月光洒在窗台上,远处指挥中心的灯火像星星落入海里,霍霆风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隐约能看见他低头看文件的轮廓。
“爸,”她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低语,“他们害怕了。”
抽屉里的移动硬盘突然发烫。
苏瑶转身拉开抽屉,那是她半小时前从赵德海私人电脑里复制的通讯记录——最后一封邮件停在2016年3月12日,发件人是“李建国”,父亲当年的实验助手。
邮件内容只有一句话:“老苏的笔记,我藏在飞行大队3号机库的航图箱里。”
凌晨两点,楚督察的门铃急促地响起来。
她握着防狼喷雾打开门,只看见地上的牛皮信封,封口处压着一枚带血的指纹。
U盘插入电脑的瞬间,屏幕上显示出权限名单,最顶端的名字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赵德海,蓝焰工程外围负责人;而名单末尾,赫然是苏瑶父亲的名字,标注着“已清除”。
“叩叩。”
苏瑶合上电脑时,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把硬盘塞进内衣暗袋,抬头正好看见林骁抱着飞行日志站在门口,航校发的皮夹克还带着机油味:“苏副处长,明天飞行大队的数据中心要进行维护,我……”
“林上尉。”苏瑶打断他,目光扫过他胸前的证件牌——“数据中心临时权限”的字样在灯光下闪着金光,“能帮我个忙吗?”
林骁的耳尖立刻红了,喉结动了动:“只要我能做到。”
苏瑶望着他身后的走廊,那里的监控探头在黑暗中闪着红点。
她笑了笑,指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需要你教我,怎么绕过数据中心的防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