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瑶的军靴已碾过卫星站外的碎石路。
战术腰包贴着腰际，磁卡的冷意透过布料渗进来，像根细针扎着神经。
她仰头望了眼锈迹斑斑的“南江卫星站”招牌，金属牌边缘的漆皮正簌簌往下掉——和昨夜程远发的定位照片分毫不差。
“苏副处长！”程远的声音从铁门后传来，作战服袖口沾着灰，正扒着门缝朝她挥手。
他身后跟着两个特别行动队员，一个举着热成像仪扫描外围，另一个半蹲着检查地面是否有触发式陷阱。
苏瑶快走两步，金属门被程远用力一推，“吱呀”声惊飞了几只麻雀。
霉味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她垂眸避开脚边的断电线，问：“主机房情况？”
“服务器还在倒计时。”程远压着对讲机，指节泛白，“刚才小吴试过切断外部电源，系统反而把倒计时缩短了三分钟。
现在只能等您的磁卡。“
主机房在地下三层，台阶上的积灰被踩出一串脚印。
苏瑶摸着潮湿的墙壁往下走，耳尖突然捕捉到细微的电流声——越接近机房，那声音越清晰，像有人在远处敲摩尔斯电码。
“到了。”程远停在一扇加固钢门前，密码锁的红灯在他战术手电下泛着冷光。
他输入三组数字，门“咔嗒”一声弹开，混着热浪的电子焦糊味扑面而来。
服务器机柜占满整面墙，绿色指示灯如群萤乱舞。
最中间那台老机器尤其显眼，显示屏上的血红色倒计时正跳动着：68:47:23。
苏瑶摘下战术腰包，磁卡攥在掌心时，指腹蹭过边缘的星芒纹路——和父亲实验日志里画的“保险锁”一模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弯腰将磁卡插入终端接口。
“滴——”
显示屏突然黑屏，再亮起时是行苍白色字体：“认证通过，请选择操作模式。”
苏瑶的指尖悬在“关闭系统”选项上，喉结动了动。
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瑶瑶，这把锁能锁住所有危险，但用它的人得先学会分辨，什么是真正的危险。”
她的指甲轻轻叩了下键盘，正准备按下确认键，裤袋里的对讲机突然炸响：“苏副处长！
我是林骁！“
年轻飞行员的呼吸声粗重，背景里夹杂着战机引擎的轰鸣：“我在12区执行夜间巡逻，雷达刚才捕捉到异常信号！
手动切换备用频道后......“他顿了顿，声音发紧，”听到加密语音，对方说’目标已就位，准备重启曙光‘。“
苏瑶的手指猛地缩回来，磁卡接口处的电流声陡然变尖。
她抓过对讲机：“坐标？”
“信号源在卫星站西南方向，但......”林骁的声音被电流杂音切断一瞬，“他们可能用了跳频技术，我正在锁定具体位置——您那边尽快！”
“明白。”苏瑶挂断对讲机，抬头正对上程远紧绷的脸。
他不知何时拆开了服务器侧面的挡板，露出密密麻麻的线路：“苏副处长，这些线被做过手脚。”他用镊子夹起一根暗红色导线，“外层是普通铜芯，里面裹着硝化纤维。”
“自毁装置？”
“更麻烦。”程远的喉结滚动两下，“刚才检查线路时触发了隐藏程序，现在整间机房的通风系统开始关闭。”他指向墙角的通风口，金属百叶正缓缓闭合，“门也被电子锁定了，我拆了控制面板，发现指令来自‘曙光’系统本身。”
苏瑶的后颈泛起凉意。
她转身看向服务器，倒计时已经跳到68:39:12。
手指刚要触碰键盘，屏幕突然闪烁起来，血红色的字如毒蛇信子般游动：“主控权转移中......剩余时间：00:15:00。”
“什么？”程远凑过来，战术手电的光打在屏幕上，“主控权转移？
难道这里不是主服务器？“
苏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夜父亲战术手册里的话：“真正的锁，从不在显眼处。”后背沁出冷汗，她猛地拽出磁卡，转身冲向门口：“程队，这里是幌子！
他们在别处还有终端！“
程远的战术靴在地面擦出刺耳声响：“需要我跟——”
“守住这里！”苏瑶反手按住他肩膀，“如果这是自毁陷阱，你的人得确保数据不被销毁！”她掏出手机拨通霍霆风的号码，刚跑上台阶就听到接通音：“霍主任，我们被骗了！”
“我知道。”霍霆风的声音比往常沉了三度，背景里传来键盘敲击声，“陆振邦被捕前最后一通电话，我让人用频谱分析仪解析了。”他停顿片刻，“里面藏着摩尔斯电码，破译后是卫星站西南17公里的坐标。”
苏瑶的脚步顿在铁门前。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透过破损的天花板漏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
她盯着战术手表上的定位，西南17公里——正是林骁说的异常信号源方向。
“苏瑶。”霍霆风的声音突然放轻，“你父亲当年负责’曙光‘项目时，在卫星站周边建过三个备用机房。
我让人查了档案，西南17公里那个......“他的指节叩了下桌面，”是唯一一个从未启用过的。“
苏瑶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摸出磁卡，星芒纹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像父亲当年在实验室里，举着半成品锁具对她说“这是最后一道保险”时，眼里的光。
“我现在过去。”她将磁卡重新塞进腰包，转身冲进晨雾里，“让林骁在空域配合定位，程队那边需要支援的话......”
“我已经派了第二梯队。”霍霆风的声音里有金属般的冷硬，“苏瑶，记住——他们急着转移主控权，说明真正的核心系统还没启动。”
挂掉电话时，苏瑶的军靴已碾上了去西南方向的土路。
风卷着尘沙扑在脸上，她摸出战术耳机戴上，林骁的声音立刻传进来：“信号源锁定！
坐标x7-9，有栋废弃的通讯塔，周围......“他突然倒抽一口气，”有热成像反应，至少五个人！“
苏瑶的心跳声盖过了风声。
她摸向腰间的配枪，战术腰包随着跑动轻撞大腿——那里有父亲留下的磁卡，有未完成的真相，还有比任何时候都灼人的，要锁住所有危险的决心。
晨雾彻底散了。
她望着远处隐约的通讯塔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们锁上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