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缘谷的香飘满天地间的第三个月,味缘坊的炊缘具突然生出了灵智。那口星铁锅会自己慢悠悠地转,把粘锅的米粒轻轻推匀,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打理;汤勺能自动量出每位食客的食量,不多不少,刚刚好;甚至连柴火,烧到火候恰到好处时就会自己熄灭,绝不会多浪费一丝一毫。“是谷里的缘力太盛,让这些炊具也懂了凡人的需啊。”田缘使看着这奇妙的景象,喃喃自语。
田缘使把这事告诉林缘使,林缘使却笑着指了指坊外排队的人:“不是炊具生灵,是吃的人,心里的缘灵醒了。”排队的人里,有曾因争夺地界吵得不可开交的邻里,此刻正凑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凡缘谷米的做法,脸上满是和气;有曾对缘力嗤之以鼻的商人,正主动帮身边的老人扛着沉甸甸的粮袋,嘴里说着“举手之劳”;甚至有当年极力阻挠护碑的修士,也捧着自己的法器,一脸诚恳地想换点凡缘谷的种,说要回去试试种在自己的药圃里。“你看,吃食最能消弭隔阂,比任何大道理都管用。”林缘使的声音里满是欣慰。
远客高楼的厨师们带着分析结果回来了。他们拿着厚厚的报告,兴奋地说:“凡缘谷里的缘力,与凡人的炊烟、笑语、甚至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都能产生奇妙的共鸣。简单说,这谷能把日子里的暖,酿得更浓、更醇。”他们带来的机器,已经能批量生产带纹的面粉,只是做出的饼,总比味缘坊里的少了点“烟火气”,吃起来少了份人情的温度。“看来机器学不会掌勺人的笑,学不会那份用心啊。”一位老厨师感慨道。
田缘使便让他们跟着石生村里的妇人学。老妇人手把手地教他们:“揉面要带劲,像护缘时的那份坚定,不能敷衍;发酵要耐心,像等缘灵开花那样,急不得;烤饼时要笑,让心里的欢喜传到饼上,这样饼才能沾点喜,才有魂。”三个月后,机器做出来的饼终于有了烟火气,远客高楼的厨师们尝着饼,红了眼:“原来最好的程序,是人心,是那份对生活的热爱啊。”
味缘坊的名气越来越大,渐渐盖过了仙宫的玉食。有天宫的仙娥忍不住偷偷下凡,藏在坊外偷偷闻香,被发现时,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带纹的饼,脸红扑扑地说:“仙宫里的琼浆玉液,虽然名贵,却没这饼暖人心窝。”
林缘使见状,索性让仙娥带些凡缘谷回去:“让仙人也尝尝凡人的炊火,知道暖不是仙的专利,凡人的日子里,藏着最踏实的暖。”不久后,天宫传来消息,仙人们用凡缘谷煮粥,那粥竟治好了一位老仙的“寒心症”——据说那老仙修了万年,见惯了天上的清冷,早就忘了感动的滋味,尝了粥之后,竟落下了久违的热泪。
凡缘谷的种,顺着袅袅炊烟往三界飘去,落在了各个角落。西荒的牧人把谷种撒在广袤的草原上,长出的谷穗格外坚韧,能抵抗风沙的侵袭,穗纹里还缠着羊毛的暖,带着草原的辽阔;东海的渔人把谷种丢进浅滩,没想到竟长出了能在水里结果的谷,果里的纹缠着鱼鳞的光,闪着大海的包容;极北冰原的人,用谷种和雪水拌在一起,种出的谷竟能在零下的严寒里开花,穗子上挂着冰晶,像一串串钻石。“这谷哪是普通的粮,分明是缘撒下的种,在哪都能扎根,在哪都能生长。”人们纷纷感叹。
味缘坊的灶台,渐渐长出了根。那些根须顺着地下的缘脉往四周蔓延,所过之处,凡人的灶台都生出了淡金的纹,做饭时暖意更盛。“这是炊缘根,把所有凡人的烟火,都连在了一起,像一张看不见的网,兜着所有人的日子。”田缘使轻轻摸着那些根须,根突然抖了抖,送出一股暖流,像极了石生温和的笑,让人心里暖暖的。
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孩子,仰着小脸问掌勺的妇人:“这谷能种到星上去吗?我想让星星也尝尝这味道。”妇人笑着往天上指:“你看那拓缘藤,爬得那么高,早把谷香送上去了,说不定星上的朋友,正学着种呢,等到来年,星星说不定都会变甜。”孩子听了,笑得眼睛眯成了缝,仿佛已经看到了星星上长出谷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