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云层缝隙漏下几缕金线，落在洛叙白肩头，她站在马车旁，手中握着那张从古籍馆残页复原出的“天穹塔”地图，眉头紧锁。昨夜无光谷的线索如烟似雾，如今又断了去向，她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
“别愣着了，上车吧。”陌慬玔的声音从车辕传来，他一手握缰，一手搭在车门上，阳光映得他侧脸轮廓分明，透着几分不耐。
洛叙白抬脚上车，袖中灵镜微微震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将手覆在镜面上，却未见异象。车厢内楚云深正低头翻阅一卷破旧书册，夙滢则靠窗坐着，手中银针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这地方，连江南藏书阁的典籍都只字未提。”楚云深合上书页，语气中透着几分挫败，“若非那老者临死前提到‘天穹’二字，我几乎要怀疑我们是不是被误导了。”
“他死得蹊跷。”夙滢轻声道，“中毒方式前所未见，仿佛是玄学与毒术的结合体，不是普通人能掌控的。”
陌慬玔哼了一声：“若真是他们干的，那这组织的手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洛叙白没说话，只是将那张残页在桌上铺开，指尖轻抚过那两个模糊的字迹。阳光从窗缝斜射进来，落在残页背面，一道暗红印记在某个角度下悄然浮现，如一只闭合的眼。
她瞳孔一缩，迅速将纸翻了个面，却再不见那印记。
“怎么了？”楚云深察觉她的异样。
“没什么。”她摇头，将残页收起，心中却已泛起涟漪。她隐隐觉得，这印记，似乎在哪儿见过。
古籍馆的密室中，尘埃未落，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墨与木屑混杂的气息。楚云深蹲在地板前，手中墨拓纸已干，上面赫然印着三个字：天穹塔。
“确定是这三个字？”陌慬玔倚着门框，目光扫过四周空荡荡的密室。
“至少是‘天穹’没错。”楚云深站起身，拍了拍手，“剩下那个字被撕去了，但从笔迹走势来看，应该是‘塔’。”
“天穹塔……”洛叙白低声重复，脑海中却毫无印象，“这地方，我从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过。”夙滢皱眉，“但若真是幽冥殿余党藏身之处，那它必然不会出现在寻常典籍中。”
“那就更得去一趟了。”陌慬玔咧嘴一笑，眼中燃起熟悉的战意，“不管他们在搞什么鬼，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躲在暗处。”
洛叙白点头，正欲开口，忽然灵镜一阵轻震，镜面浮现出一行小字：
【发现暗格痕迹，位置：脚下三尺】
她低头一看，果然发现地板某处接缝略显松动。她蹲下身，指尖轻敲，果然有空响。
“这里有问题。”她招呼众人。
楚云深立刻掏出一把细长银针，插入缝隙，轻轻一撬，一块地板应声而起。下面果然藏着一个暗格，但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层灰尘。
“他们早有准备。”陌慬玔冷哼一声，“看来我们来晚了。”
洛叙白却未显失望，反而更加警觉。她将灵镜贴近暗格，镜面泛起一圈幽蓝光晕，片刻后，浮现出几个字：
【残留玄力波动，方向：东南】
她将镜面转向众人：“他们离开不久，往东南去了。”
“东南……”楚云深沉吟，“那方向，是江南。”
江南，某处破败旧宅。
屋内阴冷潮湿，墙角蛛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霉变交织的气息。夙滢蹲在尸体旁，手指轻轻拨开死者衣领，一道暗紫色纹路自颈下蔓延至耳后。
“是‘蚀魂散’。”她低声说，“一种罕见的玄毒，能侵蚀神魂，让人在清醒中逐渐失去理智。”
“他们连老人都不放过。”陌慬玔咬牙，“看来这组织，真不是好惹的。”
“可惜他已经死了。”楚云深叹了口气，“连个活口都没留下。”
洛叙白却未放弃，她取出灵镜，对准尸体，镜面泛起微光，片刻后，浮现出一道虚影——是那老者的残魂。
“别信……镜子……”残魂喃喃低语，声音沙哑而破碎，仿佛从遥远时空传来。
洛叙白心头一震，正欲追问，残魂却瞬间消散。
“他说了什么？”夙滢问。
“别信镜子。”洛叙白重复，指尖不自觉收紧，镜面泛起一圈涟漪，仿佛回应着什么。
她低头看向镜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发现，那倒影的眼神，与她本体略有不同。
她心头一紧，迅速将镜面翻转，却未见异样。
“你脸色不太好。”陌慬玔注意到她的异样。
“没事。”她摇头，却将灵镜悄悄藏入袖中深处。
归程途中，天色渐暗，暮色如墨染。
“有人在跟踪我们。”陌慬玔突然开口，目光如鹰隼般扫向远处林间。
洛叙白点头，灵镜早已提示她数次，有玄力波动在暗处游走。她轻轻一挥手，一只影隼自袖中飞出，悄无声息地掠向空中。
片刻后，影隼传回画面：林中数道身影，身形模糊，时隐时现，动作诡异。
“是玄隐术。”楚云深眯眼，“他们能短暂隐身，且每次现身的位置都不一样。”
“那就让他们现身。”陌慬玔冷笑一声，手中长剑出鞘，寒光乍现。
洛叙白迅速布置幻阵，楚云深在阵中设下诱饵，不多时，一名追踪者果然中计，被阵法困住。
陌慬玔一个闪身，将人制住，对方却冷笑一声，猛地咬破舌尖，鲜血喷洒而出，随即身体抽搐，气息全无。
“废物。”陌慬玔一脚踢开尸体，却从他袖中抽出一枚黑色令牌。
令牌边缘刻着“天穹会·执事”字样，字体古朴，带着一股森然气息。
“天穹会……”洛叙白念出这个名字，心中警铃大作。
“看来，这组织不止一个名字。”楚云深沉声道。
夜色沉沉，营地篝火跳动，映得四人面容忽明忽暗。
“现在怎么办？”夙滢轻声问。
“回朝？”楚云深看向洛叙白，“朝廷的情报网或许能帮我们找到更多线索。”
“不行。”陌慬玔反对，“他们若已渗透朝堂，我们等于自投罗网。”
“那继续查？”夙滢看向洛叙白，“可现在线索全断了。”
洛叙白沉默片刻，取出灵镜，低声唤道：“君玉宸，你可有指引？”
镜面泛起微光，片刻后，浮现出模糊画面：迷雾弥漫，前方无路。
“迷雾遮目，须寻光引。”她喃喃。
楚云深皱眉：“什么意思？”
“也许……我们得找光。”洛叙白望向营外，夜色中，远处传来一声敲门声。
众人一震。
陌慬玔起身欲去开门，却被洛叙白拦住。
“等一下。”她取出灵镜，镜面映出门口身影——一袭黑衣，兜帽遮面，脚下踩着一块奇特石板，材质与古籍馆地板相同。
“你是谁？”她隔着门问。
门外之人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我知道你们要找什么。”
洛叙白心头一跳，指尖微微收紧。
她缓缓推开门，那人站在台阶上，背后夜色如墨，仿佛从虚空中走出。
她抬头，正对上那双隐藏在兜帽下的眼睛。
那眼神，冰冷而熟悉。
仿佛，曾在镜中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