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地下指挥中心。
当李承乾狠狠按下那个红色按钮的瞬间，整个指挥中心所有的水晶照明灯，都齐齐熄灭，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只有中央控制台上，那些代表着能量数值的管道，还在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心悸的光芒。
一股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声，持续不断地响起，震得所有人的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个未知的审判。
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那道“祝融之矛”，打中了吗？
敌人，死了吗？
李承乾站在黑暗中，他的手还保持着按下按钮的姿势。
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这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后也是最强的底牌了。
如果连这一招，都无法解决那个“神”，那他真的就只能带着全大唐的百姓，洗干净脖子等死了。
“能量……能量反应消失了！”
突然，黑暗中响起了一声带着极度震惊和狂喜的尖叫！
是李淳风！
“啪嗒！”
备用的油灯被点亮，昏黄的光芒重新照亮了指挥中心。
所有人都疯了一般，冲向了中央那个巨大的水晶沙盘。
只见沙盘上，那个原本耀眼夺目，代表着“成汤”的金色光点，此刻已经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代表着“高强度能量残留”的混乱红色区域。
而更让他们欣喜若狂的是，在红色区域的边缘，那些代表着大唐舰队的微弱的绿色光点，虽然变得稀疏了不少但大部分还亮着！
“赢了……我们赢了！”
“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
“老天爷！我们用凡人的手，弑神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指挥中心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那些平日里严谨到近乎刻板的科学家和工匠们，此刻都像个孩子一样，扔掉了手中的工具，兴奋地拥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有的人，喜极而泣。
有的人跪在地上，疯狂地捶打着地面，宣泄着这几天来积压在心中的巨大压力和恐惧。
孙思邈这个平日里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此刻也激动得老脸通红，他一把抓住李淳风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老李！你看到了吗！我们做到了！太子殿下的构想，我们真的把它实现了！”
李淳风也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看着那个水晶沙盘，喃喃自语：“神迹……这才是真正的神迹啊……由我们凡人，亲手创造的神迹……”
李承乾看着眼前这群欢呼雀跃的“疯子”，他的嘴角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下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殿下！”
离他最近的几个玄甲卫连忙冲上来，扶住了他。
“我没事。”李承乾摆了摆手，他撑着控制台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看着那些还在狂欢的下属，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
赢了，是赢了。
但赢得，太险了。
也太惨了。
他看了一眼沙盘上，那些已经永远熄灭了的绿色光点。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艘战舰，代表着数百名甚至上千名大唐最精锐的水师将士。
他们永远地留在了那片海域。
“统计伤亡。”李承乾的声音，有些沙哑。
欢呼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不是一场没有代价的胜利。
“是……”一名负责人，走到控制台前，看着上面传回来的最后数据，声音沉痛地汇报道，“根据最后一次信号回传，南海舰队，战沉……福船二十七艘，广船十五艘……伤亡，预计超过万人。”
“全球探索舰队，旗舰‘昆仑号’，重创！‘泰山号’、‘华山号’，中度受损……其余舰船，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陆战队……‘斩龙小队’，信号……全部中断。”
指挥中心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承乾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
薛仁贵……
他派出去的，最锋利的一把刀……也折在了那里吗？
李承乾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再想下去。
良久，他才重新睁开眼，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疲惫，只剩下一种冰冷到极点的平静。
“传我命令。”
“令郑和、刘仁轨，打捞所有幸存人员，救治伤员，清点战损。”
“另外，”李承乾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我把那个所谓的‘神’，从海里捞出来！就算是一块骨头渣子，也要给我带回长安！”
“还有那个叫安娜希塔的女人，也一样！”
他要让这两个罪魁祸首，为所有战死的大唐将士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是！”
……
与此同时，长安城，太极宫。
承天门上，李世民负手而立，遥望着南方那片已经恢复了平静的夜空。
那道划破天际的红色神光，虽然只出现了短短的一瞬间，但却给他，给整个长安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身后，房玄龄、长孙无忌、杜如晦等一众宰相重臣，一个个都还处在失神的状态，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陛下……刚才那道红光……究竟是……”房玄龄的声音，有些干涩。
“是祥瑞。”李世民淡淡地说道，他的语气，平静得有些可怕，“是上天赐予我大唐的，镇国祥瑞。”
祥瑞？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苦笑。
那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是祥瑞啊。
那股霸道绝伦，仿佛要将天地都撕裂的意志，让他们这些站在万里之外的凡人都感到一阵阵的心惊肉跳。
说它是天罚，还更贴切一些。
但既然皇帝说是祥瑞，那它就必须是祥瑞。
“陛下圣明！”所有大臣，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李世民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目光穿过重重宫阙，望向了东宫的方向。
“传旨。”李世民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明日早朝，取消。”
“另外，让御膳房准备朕和太子的晚膳，送到甘露殿。”
“朕，要和太子，好好地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