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对于整个大唐帝国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但对于长安城西的皇家秘密实验场,以及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的“上帝禁区”来说,这十五个日夜,却仿佛炼狱一般。
两地之间,新修的京广-兰新铁路线上,运载着人员和物资的专列火车日夜不息,汽笛声划破了戈壁的宁静。
“上帝禁区”内,数座巨大的转炉高炉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运转,将一块块“神尸”的骨骼,与海量的铁矿石、焦炭一同吞噬,再吐出一炉炉滚烫的暗金色钢水。无数工匠赤膊上阵,在令人窒息的高温和噪音中,将这些神金锻造成一块块标准尺寸的装甲板。
而在长安的秘密厂房里,更是上演着一出工业史上的奇迹。
在李承乾“不计成本、提头来见”的死命令下,整个格物院都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李淳风和孙思邈两位大佬,干脆直接睡在了厂房里,困了就在机器旁边打个盹,饿了就啃几口干粮。
数万名从全国各地抽调来的顶级工匠,被分成了十几个小组,实行三班倒制度,人歇机器不歇。
内燃机车间,工匠们用最原始的测量工具和手工打磨,硬生生将零件的误差控制在了头发丝一般大小。
变速箱车间,为了解决一个齿轮咬合的难题,几十个老师傅围着图纸,三天三夜没合眼,最终用一种“淬火分层”的土办法,攻克了难关。
履带生产线上,冲压机巨大的轰鸣声,从未停歇。
整个厂房,就像一台被上满了发条的精密机器,高速而疯狂地运转着。
李承乾这半个月,也几乎没有回过东宫。他每天都待在厂房里,亲自监督每一个环节。时而跟李淳风讨论图纸上的技术细节,时而跳上机器,亲自给工匠们演示操作要领。
他那来自后世的丰富知识,和深入浅出的讲解,让这些一辈子跟钢铁打交道的工匠们茅塞顿开,工作效率成倍提升。
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
为了太子殿下的信任,为了那句“提头来见”的军令状,也为了一雪波斯前线的耻辱!
终于,在第十五天的黄昏。
当最后一辆坦克的炮塔被吊装完成,当最后一颗螺丝被拧紧。
十辆通体覆盖着暗金色装甲,炮管昂扬,充满了肃杀之气的“龙骧”式坦克,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巨大的厂房内。
它们就像十头蓄势待发的史前巨兽,静静地匍匐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
“殿下……幸不辱命!”
李淳风走到李承乾面前,声音嘶哑,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他身后的所有工匠,也都累得东倒西歪,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和激动。
李承乾扶住李淳风,看着眼前这支倾注了无数人心血的钢铁军团,心中也是豪情万丈。
“好!你们,都是大唐的功臣!”他重重地拍了拍李淳风的肩膀,“传孤的命令,所有参与此次项目的工匠,官升三级,每人赏钱一千贯!今晚,杀猪宰羊,孤要亲自为你们庆功!”
……
第二天清晨,李世民再次来到了实验场。
当他看到那十辆整齐划一,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钢铁巨兽时,即便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依旧被震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就是朕的铁甲神军?”他喃喃自语,眼中满是痴迷。
“阿耶,上来试试?”李承乾笑着邀请道。
这次,李世民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爬上了一辆坦克的车长指挥塔。
李承乾也跟着跳了上去。
“启动引擎!”李承乾对着车内的传话筒下令。
“轰隆隆——”
十台一百二十匹马力的柴油发动机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黑色的浓烟从车尾的排气管喷薄而出,整个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前进!”
伴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履带转动声,十辆重达二十吨的坦克,缓缓启动,然后速度越来越快,组成一个三角形的攻击队列,朝着实验场尽头的一堵用巨石和水泥砌成的,厚达三尺的墙壁,碾压了过去!
“轰!轰!轰!”
地动山摇!
那堵足以抵挡千军万马冲击的坚固墙壁,在十辆坦克的面前,脆弱得就像纸糊的一样,瞬间被撞得粉碎!
碎石四溅,烟尘弥漫。
而那十辆坦克,却毫发无损,甚至连速度都没有减慢多少,直接从废墟上碾压了过去!
“我的天……”
“这……这还是人间的力量吗?”
跟在后面观摩的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一众文臣,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而程咬金、尉迟恭这些武将,则是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去开一辆。
“停!”
李承乾下达了指令。
十辆坦克在空地上一个漂亮的甩尾,停了下来,炮口一致对外。
“目标,前方靶场!榴弹,三发急速射!”
“开火!”
“轰!轰!轰!”
十辆坦克同时开火,震耳欲聋的炮声,汇成了一股毁灭的交响乐!
十枚七十五毫米的榴弹,带着尖啸,精准地覆盖了千步之外的靶场。
剧烈的爆炸,将那片区域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泥土、草木、还有那些用作靶子的木人,全都在爆炸中被撕成了碎片!
李世民站在指挥塔上,感受着脚下钢铁巨兽的咆哮,看着远处那片被炮火蹂躏的土地,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玄武门之变,他亲手射杀兄弟,血染宫门。
他也想起了虎牢关下,他率领三千玄甲军,冲垮窦建德十万大军的阵势。
那种掌控别人生死,主宰战场命运的感觉,又回来了!
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哈哈哈哈!”李世民扶着炮塔,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说不出的快意和豪迈。
“好!好一个坦克!好一个铁甲神军!”
他猛地转过身,看着身旁的李承乾,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欣赏,有骄傲,有欣慰,甚至还有一丝……嫉妒。
“高明,你很好。”李世民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力气大得让李承乾都感觉有些疼。
“当年,朕用弓马定天下。今日,你用这钢铁平四夷。这,或许就是我老李家的传承吧!”
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那个骑在马上就能征服天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一个新的,由钢铁和火焰主宰的时代,已经到来。
而开启这个时代的,正是他眼前这个,自己曾经一度想要废掉的儿子。
“去吧。”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带着你的钢铁军团,去波斯,去告诉那些蛮夷,谁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儿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