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樊错感觉自己在下坠。
砰!
屁屁开花!
艾樊错以极其尴尬、疼痛的方式屁股落地。
像只误食蟑螂药的青色蟑螂,在地上重新挣扎着起来了。
手下意识摸索着,冰凉的石基地板,紧紧贴着他。
这木棺下面竟是有意外道路,那路往前方不断延伸,视线昏暗看不清真切。
郝陡司从容不迫的下来,他拂了拂袖笑着询问:“师弟怎么坐地上,莫非是太热了,贪凉?”
艾樊错:“........”
他怀疑郝陡司是故意的。
狭小的昏暗通道,艾樊错跟在郝陡司身后,两种脚步声此起彼伏。
“到前面烛光处便是障面窟,你可以去那挑个面具。在鬼市行走最好是隐瞒姓名,身份。”
郝陡司见快到了,从袖中拿出一个铜色面具,左侧的暗纹延裂开来。
从前方蔓延出的红光,悄悄染上他白色的衣袖,随着不断靠近更加深沉,像是猩红血液扩散。
夜幕掩护下,鬼市的面貌悄然展开。
红色的诡异灯笼高高悬挂在房梁上,这是独属于鬼市的耀阳,无声融入每一场灰色交易中。
艾樊错收回视线。
他端详起障面窟内,那木架上一排排面具。
款式不少,都是古怪风格
山羊、丧脸、青蛇.......
郝陡司伸手拿个红色面具递给他。
“这个不错,看着挺凶的。在鬼市里交易,勿让别人觉得你好说话,好欺负。”
艾樊错觉得有道理,他伸手接了过来。
白色赤牙裸露在外面,血口大开,粗眉压眼。
靠近下颚的边缘,各有一道红穗子伴其左右。
“这面具,应该是仿《志怪说》中的赤魍魉做的。”
“血色染面,形如鬼神。”
郝陡司看着艾樊错戴好了面具,一边讲,一边带他走出障面窟。
“前方进入,便是真正的鬼市风貌。”
艾樊错听见郝陡司那如寻常一般温润的声音,或许是身处鬼市中,听起来带着几分飘渺之感。
他侧了侧头,看着入口旁的石碑。
灰白石底上,朱砂色的字迹到如今依旧清晰。
“百年老鸮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
郝陡司听到身后之人在嘴里喃喃念叨什么,转身看了看,发现他盯着石碑上的字。
隔着面具,他的声音有几分闷沉:“这石碑上的字,有些年头了。据之前的人所说,是鬼市的创办人亲手写的。”
“原来如此,我们接着走吧。”
艾樊错点了点头,继续跟随着向前。
鬼市摊位上摆放着各种古玩,锈迹斑斑的铜器,残缺不全的瓷器碎片、稀珍药材......
行人来回穿梭,又停滞在各个摊位前。
部分小贩们身着奇异的服饰,面上全都戴着面具遮掩容貌。
郝陡司带艾樊错绕了一条路,直直走入一家店铺,撩开帘子呼喊着:“槐老板可在?”
良久,都迟迟无人应答。
艾樊错左右环顾,那红木桌上的烛光摇曳,螭蛇饰纹缠绕的紫颤木柜静立在后。
郝陡司似乎并不在乎没人回应他,静静等待着,还有闲情伸个懒腰。
艾樊错毫不怀疑,要是能有其他条件,郝陡司一定能摆起桌子喝上几口茶,再同自己闲聊一番。
又等了一会后,终于传来了声响。
后面还有一扇木门,眼下嘎吱嘎吱响着。
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正不急不慢地推开门。
这人全身基本都被黑沉的布料包裹,连手都带着手套,唯留锋锐的下颏在外。
艾樊错听见他开口讲话了,虽不难听,但那声音宛如刀尖割过一般嘶哑。
“二位此次前来......是想交易什么?”
郝陡司直明来意:“槐老板,你这还有剩下的人皮面具吗?”
被他称呼为槐老板的人似乎在思考,半晌后,那道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但是如今涨价了。不知二位还要不要。”
郝陡司凑到艾樊错身旁,低声问:“师弟啊,你预算够不够?”
艾樊错沉默片刻。
“够,够喝西北风去。”
他总不能为一个面具,把家底全部抵上吧,他还要吃饭呢.......
艾樊错没注意到在面具遮掩下,郝陡司那笑意微扬的薄唇。
黑衣人坐在桌前,静静看着郝陡司身后无形的狐狸尾巴,如何向那青衣人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