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上,三位女子正凭栏而立。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身着粉色罗裙的少女。
桃婉婉打量着他,正掩着嘴轻笑。
艾樊错隐约记得她,是琼林盛会上与黎月悦同席的那位姑娘。
他又将视线放在黎月悦身上,对方那双应含着笑意的杏眼,此刻却笼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愁绪,像是远山间飘荡的薄雾。
“好久不见。”
黎月悦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如风拂柳。
艾樊错正要回话,那桃衣少女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你就是那个被小米粥一泡尿,尿到手上的公子哥啊。\"
热意瞬间爬上艾樊错的耳根,他缓缓挪开视线,尴尬笑着。
“婉婉,这个意外就先别讲了。”
黎月悦轻嗔一声,眼中终于浮现出几分往日的灵动。
\"这是桃晚晚,是我梨园认识的朋友。”
黎月悦介绍道,随即转向身旁另一位白衣女子,“这位是洛卿嫣姑娘,上届琼林盛会琴赛的评委。”
艾樊错连忙问好,看向那名白衣女子。
那位姑娘一袭素白长裙,不染纤尘,只在袖口绣着几枝若隐若现的墨竹。
眉眼清淡,仿佛水墨勾勒,却又在眼尾处微微上扬。
洛卿嫣缓缓起身,广袖如流云般舒展开来,“既然是月悦的朋友,那今晚的盛会,便给公子一张玉音帖,一同来看如何?”
话音刚落,那鹅黄衣衫的侍女便端着热茶进来。洛卿嫣伸手将茶盏接过,\"有劳桑棠你了,可有拿来玉音帖?”
侍女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玉帖,帖面雕刻着精美的音律纹路,“一并拿来了,公子请收好。”
艾樊错接了过来,他没想到自己竟会托黎月悦的福,得到这般待遇。
黎姑娘与绮音阁,竟有这般交情?
前几日不是在开封吗....又为何会出现在东芜?
\"艾公子可是在想,我与绮音阁的关系?”
黎月悦仿佛看穿他的心思,轻声解释道,“家父早年曾资助过绮音阁,与阁主有些交情。”
她只说了前面,却没有说为什么自己也来东芜。
艾樊错知道这可能关乎人家的私事,便也不再多问。
黎月悦侧目望向天色,轻拢衣袖,对洛卿嫣微微欠身:“今日叨扰多时,多谢洛姑娘款待。”
桃婉婉也跟着行了一礼,俏皮地眨眨眼:“洛姐姐的糕点真好吃,下回我还要来讨要。\"
洛卿嫣含笑点头:“随时欢迎。”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艾樊错也准备告辞。
自己已经收了帖子,现在又没到盛会举办之时,确实也该离开了。
他刚转身,却听洛卿嫣温声道:“公子且慢。”
她将茶盏轻轻推前,“这翠凝露刚泡好,不尝尝.....真是可惜了。”
艾樊错闻言一怔,脚步顿在原地,有些茫然地转过头来。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瞳仁里映着洛卿嫣浅淡的笑意,却一时摸不清她的用意。
思索片刻,他终究是靠近落座。
艾樊错端起茶盏灌一口,却忘了这茶刚泡好不久,烫得舌尖发麻,又不好吐出来。
“好、好喝!”
艾樊错强作镇定,实则舌头还在发烫。
他学着文人雅士的样子咂了咂嘴,故作深沉道:“回味...嗯...有点涩。”
洛卿嫣盯着他,掩袖轻笑:“公子倒是直爽。这茶该小口慢品才是。”
她素手执壶,又斟了半盏,“再试试?”
艾樊错这次学乖了,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茶的清香在口中缓缓化开。
茶汤滑过舌尖时,竟如丝绸般柔润,待咽下后,喉间缓缓漫开一股幽远的回甘。
这一次,艾樊错是真心夸赞:“这茶叫翠凝露?真不错,不知哪里能买得到?”
洛卿嫣垂眸说道:\"这翠凝露是东芜的特产,叶片薄如蝉翼,冲泡后清香沁人。”
“我观公子非我东芜人士,既蒙远道而来,何不多采办些特产回去?”
艾樊错点点头,又品了一口茶。
他好奇道:“洛姑娘方才说的飞鱼传说,倒是稀奇,不知是否真有人见过?”
洛卿嫣眸中含笑,温声道:“传说终究是传说,那飞鱼是否真的存在.....”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只是人们对祥瑞的期盼罢了。”
艾樊错撑着脸颊听着,这东芜飞鱼被人称为命运化身,整的还挺玄乎的。
他又想起来之前在念合观,那神秘的观主给了他一枚鳞币。
此刻,正在他的钱袋子里。
对于飞鱼命线,艾樊错并不在意,只是把这鳞币当成一个普通的纪念品。
洛卿嫣指尖轻抚过案上的素琴,发出一声清越的泛音。
“说到东芜特产,能与这翠凝露齐名的,便属玉龙丝弦了。”
“那丝弦通体银白,弹奏时清音透骨,余韵悠长,历来是琴师梦寐以求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