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刀寨的老大名叫雷劲钓,此时坐在桌前,利齿咬着煮好的鸡腿。
“诅咒一事当真?”
他擦了擦嘴角,看着面前忧心忡忡的异域女人。
这女人是林府派来的人,有几分本事。
教了他如何用人炼制奇香,每过一段时日,她就会举行祭祀一般的仪式,说是可以保金刀寨风平雨顺。
这事还挺邪乎的,不知是不是真如她所说,是为了金刀寨。但目前来讲,确实没出啥事,寨子也越来越好了。
也不知道为何,如今的他对这女人生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将寨子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她,这女人现在可以说是寨子里的二把手。
雷劲钓又撕咬起了鸡腿。
而那林府最近提了个要求,要他们也帮着找一尊白玉质地的雕像,并给了他们一张绘图。
这玩意应该挺值钱的,就是模样甚是诡异,居然有两双手臂。
金刀寨在这片地方,也能说是山大王了,眼线和人手确实多。雷劲钓派出了好几个小弟,但目前没收到雕像的消息。
女人缓缓抬起头来,面色沉重。
她嘴里支支吾吾说着什么,一长串的话,加上发音不标准,雷劲钓只能听懂半句。
这女人应该是要出去占卜,看看关于诅咒的事有没有解决方法。
雷劲钓点了点头,继续解决面前的食物。
女人去了自己的房间,将占卜的道具放在地上,取下脖子上的黄白骨链。
没有那些中原人在场,她自然讲着故乡的伽柏语。
“该死的! 到底是哪个毒蝎子诅咒了我们?!难不成,是要把我巴罗依当成巫蛊子?”
巴罗依是她在故乡的名字,伟大又敬爱的桑玛给她取的,但是在中原,没人听得懂。
桑玛是每个村落里的主心骨,负责传承给其他村民苗蛊之术,在巴罗依的故乡,是只传女不传男的。
苗疆许多地方,桑玛这个职位都是女人居多。
因为苗疆子民的信仰是身戴银环的蛊母,大家认为只有同样性别的女性,才能完善残缺的蛊术,并且顺利传承下去。
巴罗依想到自己有可能被别人当成巫蛊子了,神情更加慌乱。
巫蛊子是一种媒介,通常是为了催动和完善另一方的蛊术。
这个媒介可以是动物,贴身之物,更可以是死人,活人.......
不同巫蛊子的媒介,都是不同的。
巴罗依之所以如此了解,是因为她也把金刀寨的人当成了巫蛊子。
那金刀寨老大的饭食里,她都偷偷加了自己的血。
这男人先前见她是个女人,还敢瞧不起她,现在被她种入了蛊种,还不是客客气气的,让她在寨里混的风生水起。
有了这份信任后,她借着祭祀的名义,明面上说保佑金刀寨风生水起。
让他们带来祭祀的活人,也只是为了推进自己的蛊术。
因为一次意外,巴罗依得到了一本来历远久的古籍,教给雷劲钓炼制迷香的方法,就是上面记载的。
上面还记载着一种用活人炼制的蛊术。
炼制一定人数,取其精血,伴着其他药材服下,可以无痛、无灾、无病。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将其带回去,村落里的人就可以永享极乐。
先前已经炼制了一批,但人数还差了些,远远达不到,精血也不足。
这一次特意嘱托金刀寨的人,多带几个人货回来。
眼下,就用这些中原人炼制吧。
巴罗依深吸一口气,赶紧进行了占卜。
她得确定那个不知面目的人,是不是将她当成巫蛊子。
有些巫蛊子没有距离限制,只要拿到贴身之物做法就行。她也是运气巧了,这一次的祭祀多了一个步骤,才察觉到有人想要她被火烧死。
如果是诅咒,那她还有解决和拖延之法。
半炷香后,占卜结束了。
奇怪的是,这一回她没有再看到火,那不知身份的人到底是何意思?
先前还想要她被火烧死,这一次又想干嘛?
巴罗依思索着,诅咒一般还会反噬自身,这人可能是因为这个,才收回了念头。
她刚来中原不久,也没结识什么仇家,到底是谁要诅咒她......
目前情况变好了,那明天早上她就赶紧再进行祭祀。
.........
一夜过去,金刀寨的人没有再过来,应该是觉得一晚上也饿不死他们。
艾樊错靠在墙边,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迷迷糊糊睁开眼。
魏锁过来瞧了他们一眼,如同看死的牛羊一样。
又像是挑选畜生的屠夫,即将把它们送上屠宰场。
其他人听见声响也睁开了眼,知道情况的不对劲,都恐惧地缩在一起。
这些人缩在一团,要拉出来一个,恐怕不容易。
他转头一看,看见还有三个落单的人,正是老吴,白常韵,艾樊错。
“那好,就拿你们其中一个开开刀。”
魏锁盯上了其中那个小白脸。
这小白脸死到临头了,还神情平静,看着就不爽。
白常韵被他拖了过来,也没有挣扎,依旧云淡风轻。
老吴这时却开口说话了:“我替他吧,年轻人总得在我这个老人后面死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魏锁抱着手臂,饶有兴趣地打量老吴那张瘦削的脸。
“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是本大爷,最不喜欢的就是讲道理! 奶奶的,什么破道理,咱们金刀寨不搞文津馆那一套!”
魏锁神情一变,猛地抓住老吴的衣襟,也把他给拖了出来,直接买一发二了。
现在这边只剩下艾樊错一人,他试探着开口:“呃,大爷,要不买一发三吧?”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也把自己带走。
魏锁复杂地看了艾樊错一眼,咋回事儿?
别人都是求着活,这人咋求着死呢?
他掏了掏耳朵,也不阻拦:“行吧,你赶着送死,那我也不拦你。你下辈子投个好胎,争取当个正常人。”
艾樊错:“ ........”
淦,原来是把他当成智障了吗?
可恶,他只是因为白常韵的原因!
艾樊错站起身来,自己主动走了出去。
他身后的人像看见一只蛆成功考取功名,最终成为当朝状元,眼神变的震惊不已。
更有甚者唏嘘道:“这小兄弟已经被吓疯了呀!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去送死。”
艾樊错:“.......”
他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