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樊错连忙问道:“那我之后再来鬼市,去哪寻你?”
荔枝兄单手叉腰,比划着:“你来安全屋找我,记得说暗号。暗号就是.......”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荔枝重度依赖!柿子弟,记住没?”
艾樊错:“.......记住了。”
荔枝兄步履轻松,仿佛不是走在鬼市中,而是踏青郊游。
“接下来,会随机刷新契鬼或引路人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浮现出来,穿着一身惨白的长袍。
袍子的下摆,缀着无数细密的白色布条,像是怪异的流苏,又像是撕裂的裹尸布条。
整个人笼罩在寂静里,像一尊移动的,写满了“生人勿近”的碑。
“哇。”荔枝兄咂了下嘴,声音压得极低,“引路的来了,看来这次刷出来的,是引路人。”
“引路的分两种。一种是契鬼,那玩意儿能说话,聒噪得很,喜欢伸手讨鳞币。”
荔枝兄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艾樊错一眼,“记住,甭管契鬼说什么,都给这家伙铜币。”
艾樊错郑重点头,默默记下。
“喏,眼前这位......”荔枝兄伸出手,指着前方那纹丝不动的白影,“就是另一种,正儿八经的引路人。”
他拖长了调子,像是在品味什么有趣的事,“工作就是引路,纯粹得很。说话?那对他们来说可是额外的工作量,人家不爱干,嫌麻烦。”
“所以啊,一个个都跟闷葫芦似的,高冷得很。”
那白衣引路人,依旧沉默地伫立在原地,对荔枝兄的调侃置若罔闻。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它转过身,无声地示意他们跟上。
艾樊错看了一眼还在兀自发笑的荔枝兄,抬脚跟上了那片移动的白色身影。
这沉默的引路人,比聒噪讨钱的契鬼,更让他心底发毛......
荔枝兄的笑声,在诡异的氛围中,也渐渐染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
艾樊错被引路人带着上了地面,而荔枝兄仍旧留在鬼市。
他决定行先回客栈,之后再同大理寺的众人总结信息。
可等艾樊错回到客栈,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却不见白常韵的踪迹.......
............
晨光未启,天边只透着一丝鱼肚白。
“念合观.....”白常韵喃喃自语,他走在城街上,靴底碾过碎石子。
这三个字像是刻在他脑子里一般,挥之不去,他隐约感觉自己曾经去过那里。
可念合观位于东芜,他又是怎么去到东芜的呢?
道观飞檐的铜铃忽然在脑中作响,白常韵连忙闭上了眼,不让那些记忆搅乱思绪。
他在街角停下,目光落在一家卖香烛供品的摊子上。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正低头拨弄着算盘,嘴里还哼着小调。
白常韵走近,随手挑了几样东西准备去道观。
一束檀香,几叠黄纸,一小包朱砂,还有一枚系着红绳的平安符。
老板笑呵呵地包着东西:“哎哟我去,之前也有个年轻人来买这些,跟你挑的一模一样!”
“难不成,这几样拿去道观十分灵验?那我可要多进一点货!”
白常韵眸光微闪,他状若随意地开口:“那个年轻人,是不是生得特别好看?”
他顿了顿,指尖地摩挲着平安符上的红绳,“性子温润,简直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说话时,声音都像是浸着月光.......让人舍不得离开。”
老板包东西的手突然停住,嘴角抽了抽:“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不会遇上一个脑子有病的客人吧......
老板抬头,打量眼前这个气质清冷的年轻人,“呃,前头倒是有个傻小子买完东西后,站在那盯着鳞币看了老半天,我还以为他不想给钱呢。”
“嗯,果然是樊错老大。”白常韵轻声道,晨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在眉眼间投下细碎的阴影。
老板来了兴致,压低声音道:“那小子盯着鳞币上的飞鱼看得入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白常韵闻言,才仔细看着手中鳞币。
晨光流转间,那条飞鱼的鳞片泛着冷冽的银光,舒展的尾鳍薄如蝉翼,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币面上游弋而出。
“客官也对飞鱼的传说感兴趣?”老板凑近了些,对白常韵挤眉弄眼。
白常韵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老板同上次一样,滔滔不绝地讲完传说,眼睛却一直往白常韵的钱袋瞟。
见对方毫无表示,他搓了搓手,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暗示:“上次那个年轻人听完故事,可是多给了好几枚鳞币呢...... 您看....”
白常韵付完商品钱,已经转身要走,闻言脚步微顿。
他侧过脸,晨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了层银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是有老大的人,身为小弟,得学会勤俭持家。”
说完,他再次迈步离开。
衣袂翻飞间,那枚鳞币在他指间翻转,飞鱼的鳞片在光下闪闪发亮,宛如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