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洞的中心,深蓝色的冰晶甲壳和那令人窒息的海蛇气息已然消失无踪。
初音静静地躺在焦黑的土地上,身上只余下普通的衣物,脸色苍白如纸,紧闭着双眼,胸口微微起伏,应证着。方块q的气息被彻底净化、驱逐了。
“终于结束了!终于可以休息啦!”(mortis累的连颜表情都懒得发了)
“噗嗤……”
一声轻微的泄气声响起。
假面骑士Leangle华丽的金绿色装甲如同泡影般消散,化作点点墨绿与金色的光粒,融入空气中。露出了其下疲惫不堪的少女身影。
小睦的身体晃了晃,长时间高强度的战斗,尤其是最后那倾尽全力的皇家同花顺,几乎榨干了她和mortis的体力与精神。
解除变身的瞬间,强烈的脱力感袭来,让她眼前发黑,双腿一软就要倒下。
“嘿咻!”
离峰的身影及时出现在她身侧,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动作很稳,很自然,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感。
“干得漂亮,救世主们。不过下次放大招前记得留点力气站住啊。”
语气轻松欢快,但看着小睦苍白的小脸,眼神却着明显的关切。
【呼…呼…累死mortis了…(。-w-)zzz…】
mortis的意识在小睦脑海里嘟囔着,带着浓浓的困倦,不过却安心了很多。
【坏蛇…打跑了…小猫可以吃...抹茶糖…ZZZ…】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直接陷入了沉睡。
另一边,祥子看见小睦无事后,踉跄着冲到了坑洞边缘。
看到初音安然无恙(至少身体上是这样的)地躺在那里,她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后怕和心疼。
不顾地上的焦痕和尘土,跪坐在初音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轻轻拂开初音额前被汗水粘住的发丝。
“初华…初华…”
祥子的声音哽咽着,没有初音意料中的责怪,只是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尽的担忧。
初音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被“正确”与冰冷占据的眸子,此刻恢复了清澈,却盛满了迷茫、痛苦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
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嘴唇动了动,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祥…子…对不起...”
“是我!初华!没事了!都结束了!这不是你的错!”
祥子紧紧握住初音冰凉的手,想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
初音的目光越过祥子,落在了不远处正扶着疲惫小睦的离峰身上。
离峰正低声和小睦说着什么,姿态自然而亲近。
这一幕,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进了初音的心底。她眼中刚刚亮起的一点点光,瞬间黯淡下去,被更深的灰暗淹没。
‘小祥,小睦...大家,都有自己的归宿了吗?果然,只有我是不被需要的呢...正确的世界什么的...我的存在,才是最大的错误吧?’
“结束…了?”
初音的声音空洞,带着自嘲。
“是啊…结束了…我这个‘错误’…也该消失了…”
“你在胡说什么!”
祥子心中一痛,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什么错误!你是初华啊!是我的朋友!”
“朋友?”
初音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小祥…你已经有他了…离峰君…他才是你最重要的人…我看得出来…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感觉…”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苦涩。
“我…我算什么呢?我...连名字都是虚假的,我根本就不是初华啊...”
初音闭上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那些深埋心底、从未对人言说的伤痛。
“我本来…就不该存在的…丰川家的污点…是小祥外公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和妈妈一起被丢到海岛上…妈妈后来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虽然爸爸(继父)对我也很好...可是我感觉...在那个家里…我像个多余的影子…”
她睁开眼,泪水汹涌而出。
“本来,妈妈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的...不用因为我被‘锁’在那个海岛上...要是妈妈一开始遇到的是爸爸,大家都会更加幸福...爸爸作为渔夫向往的是大海与自由,却因为我...我就像一切错误的根源...”
初音看向祥子的眼神充满了脆弱和依恋。
“只有你…祥子…小时候在那个岛上…愿意和我玩…听我说话…你的笑容…你的坚强…是我在那个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温暖…唯一的寄托…”
然而,她又愧疚的闭上眼。
“可是,连我们的相遇也是错误的...初华,是我妹妹的名字...小祥你认识的初华一直都是我的妹妹...无论是那个抓独角仙的,还是有着偶像梦想的都是初华...只有最后一天才是我,初音...”
“可是…我还是想来东京…想离小祥你近一点…看着你闪闪发光…就觉得…自己好像也有了存在的意义…”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
“明明我已经成了窃取妹妹身份的小偷...成为了抛弃了家人的家伙,甚至连生父都背叛了一遍,只是想离小祥近一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也好...结果,却因为我,害的祥子的父亲被赶出了丰川家...”
初音伸出手,像是想要寻求救赎一样,抓向祥子的衣角。
可是,看着逐渐消失空间中被光芒辉映下的祥子,她又收回了手,仿佛自己会玷污她的存在。
哪怕,其实祥子的衣角已经粘上了泥污...
“小祥的爸爸,知道了我是小祥祖父的私生女后,直接找到他去理论了。说出了‘你这样也算是一个父亲吗?’这样温柔的话。小祥的爸爸,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呢。可以为了我这样毫不相干的人,赌上自己的一切去战斗...”
初音明明脸上带着笑容,可是泪水却已经沾湿了祥子衣裙。
“可是...却成了这样的结果...小祥的父亲,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被当成顶罪的工具赶出了丰川家...”
初音看向离峰,对方正温柔地扶着小睦,微笑地看着她。
“我想要帮助小祥的...可是…有了他…离峰君...真的很可靠呢,让mygo(迷路)的大家获得勇气;让唯唯诺诺的小睦成为了英雄;让小祥变得更加闪闪发光...还让我这种阴暗的人,也能自信的走向光芒...而且,你们也成为了互相最重要的人…”
说到这里,初音全身都在发抖。她知道,一旦说出来了,祥子可能真的要完全离开她了。
但是她不想再错下去了。
“可是...我好像又成为那个多余的了...我回来找你…是不是又做错了?是不是…又成了多余的‘错误’?”
“果然,这都是我的迁怒吧,都是因为我太自私了...为什么总是这样?明明大家对我都那么好...为什么我总是要成为这样的‘错误’呢...我也好想成为小祥最重要的的人啊...”
“可是...我这样阴暗,又错误的存在...真的有资格吗?甚至,还做出了这种伤害了所有人的事情...就算真的有正确的世界,我果然也是最该陪排除掉的那个错误吧?”
祥子听着初音的倾诉,心如刀绞。确实,她无法完全理解初音的心理。
可是她能明白初音那份深沉又带着绝望的依恋,明白她为何会被方块q那种许诺“正确秩序”和“消除痛苦”的力量所蛊惑。
看着初音眼中那近乎绝望的自毁倾向,感到无比心疼。但是,她却也因为初音那扭曲的感情感到了害怕...试图,略微,移开视线,看向离峰的方向。
可是,也是这一瞬间,空间似乎要完全破碎了,红心2的卡牌重新回到了祥子的手中。
红心2不会让人改变,它代表的是人类,是灵魂,是本质。它可以让人有看清自己的机会,当然,这个前提,是这个人想要看清自己。
还好有这个机会。祥子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回头,看到的,肯定只会是离峰失望的表情吧。
“当朋友在最困苦,最低谷,甚至试图把伤口撕裂给你看真心的时候,第一反应差点是逃避什么的。我果然也很差劲呢!”
也是这一句话在初音要达到绝望低点的时候,把她拉了回来。
“初音…”
祥子深吸一口气,用最坚定的声音打断她的自怨自艾,双手捧起初音泪流满面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听着,初音!看着我!”
祥子的眼神清澈而有力,没有一丝回避。
“首先声明!是,我爱离峰。他是我选择的,想要共度一生的人。这无法改变,也不会改变。”
初音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光似乎要彻底熄灭。
“但是!”
祥子用力强调。
“这并不代表你对我就不重要了!更不代表你是多余的‘错误’!”
“朋友的意义,不是取代!不是独占!”
祥子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朋友是分享喜悦,是分担痛苦,是即使各自有了不同的生活轨迹,心依然紧紧相连的存在!”
“小时候在岛上最后一天的回忆,对我来说同样珍贵!你的陪伴,你的笑容,同样温暖了我!你独自来到东京,这份勇气,这份想要靠近我的心意,从来都不是错误!它让我感动,也让我心疼!”
“初音,你的存在本身,对我而言就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祥子的话语斩钉截铁。
“你不是丰川家的污点,你是我重要的朋友,初音!是那个会对我露出真心笑容,会为我担心的初音!这份羁绊,不会因为我有恋人而改变分毫!它就在这里,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真的!”
初音怔怔地看着祥子,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真诚和坚定。
“而且,我们都是坏孩子呢!”
“小祥怎么可能是坏孩子...”
祥子笑着捧着她的脸,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初音把我看得太厉害了啦!我可是逃避大王!逃避小灯,逃避soyo,逃避离峰,就刚刚还差点逃避了你的真心!”
“我还是嗯...按最近才开始陪着峰一起玩的英雄联盟的说法,叫甩锅怪吧?我总喜欢把自己错误怪罪到别人的身上,而且还专找软柿子捏!欺负小灯和小睦!”
“说到欺负人!我还是个没良心的家伙!只会伤害对我最好的人!小灯和小睦是的!还有soyo也是的,她一直想帮助我,我却一直在伤害她!甚至连峰都没逃过我的魔爪!峰一直都说‘黑祥见到人就哈气!还专对最对他最好的人哈气!’”
祥子指向小睦。
“小睦那个家伙!以前可是聊天高手!一句话能气得我一天都吃不下饭!还曾让crychic的大家都对她有了芥蒂。直到最近才解释清楚!在此之前她甚至连真正能交流的朋友都没有!”
“别以为现在的她就好了!现在的她也有毛病!最近也是越来越顽皮了!之前偷我杯子的事情,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还喜欢做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设。”
小睦眼睛明明是闭上的,像是睡着了,却突然像是慌了一样颤抖了一下。
“mortis那家伙更是夸张!别看她现在可靠的样子,其实坏主意可多啦!一直喜欢做些恶作剧!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但是这家伙的恶作剧基本就没成功过呢,是不是很可笑?”
“还一直喜欢强行占据小睦身体,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如果你有这样的第二人格会不会感到害怕!”
小睦突然睁开眼睛!
“祥子酱!你可不要诽谤!mortis可是小睦的守护人格!是大家的英雄!”
祥子点了点头。
“是的,就是这样的小睦,还有mortis。这两个笨蛋还是成为了大家的英雄。”
祥子又指向了离峰。
“还有这个家伙!他就是块石头!三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不对,牛肯定拉不过他!得不知道多少非洲象才有机会!这个家伙啊!一直躲着大家!明明已经被大家帮助过这么多次了,可还是在逃避!说什么,这都是假面骑士的责任!明明我,小睦和mortis也成为了假面骑士好吧?”
“他还恶趣味!一直喜欢吃辣,还偷偷在我的那份里面加辣。还说着什么‘想看大祥老师吃瘪的样子,不过想想其实好像大祥老师一直在吃瘪,那也不缺这一次。’”
“说道大祥老师!他还喜欢给人取外号!企鹅人,大鼓队员,月之森女特工,猫猫,粉毛无奈龙什么的。很不尊重人的好吧!而且还是给女生取外号!”
“还喜欢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还喜欢逃避自己的感情...还有着一些奇奇怪怪,羞耻的兴趣。”
“可是,他同时也是blade。那个,为了保护别人,可以连自己也放弃的骑士,为什么不说假面骑士?因为,他为了保护别人,已经舍弃了保护自己‘假面’。”
“当然,他也是我最爱的人。”
祥子突然松开捧着初音脸的手,转而张开双臂,将初音紧紧拥入怀中,像安抚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傻瓜…大家都会犯错,都会有自己的小毛病,小学老师说过很多次了吧?只要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改正!就是好孩子!”
祥子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所以,不要再说消失这种话了。留下来,和我一起,在这个真实的、有欢笑也有泪水、有正确也有‘错误’的世界里,好好活下去。我们约定好,做一辈子的朋友,好吗?”
感受着祥子怀抱的温暖,听着她真挚的承诺,初音心中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巨石,终于轰然崩塌。她紧紧抱住祥子,将脸埋在她的肩头,像个迷路许久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般,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里,是长久压抑的痛苦,是被理解的释然,是重新找到归属的宣泄。
“嗯…嗯!约…约定好了…一辈子的…朋友…呜…”
她哽咽着,用力点头。
夕阳的金辉终于彻底驱散了最后一丝扭曲空间的阴霾,温柔地洒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也洒落在不远处扶着打瞌睡小睦的离峰身上。
离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带着祝福的弧度,轻轻拍了拍靠在自己肩上已经睡熟的小睦(和mortis)。
世界的修正完成,真实的黄昏降临。虽然伤痕犹在,但新的羁绊与约定,已然在废墟之上,悄然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