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痛苦翻滚的翠芳猛地僵住了。
旁边的谢淮野诧异地看了宴宁一眼,但很快,他抿了抿嘴,没有出声反对。
宴宁的声音又清又亮,带着一股子让人安心的劲头:
“翠芬你放心,那个驼背张,我一定把他揪出来,他欠你的命,该还了。”
她顿了顿,语气软和了些,像在跟一个委屈的老朋友说话:
“可你现在这样,除了吓唬吓唬人,什么也干不了,报不了仇。”
“自己也困在这儿十几年了,多遭罪呀?是时候该放下了。”
她看着那团不稳定的虚影,认真地说道:
“等我们替你办成了这事,你就安安心心走吧,下辈子,投个好人家,享享福。”
翠芬模糊的影子剧烈地晃动起来,刚才还冲天的黑气。
像是被宴宁的话戳了个窟窿,开始漏风了。
她不再嘶吼,只剩下一种呜呜咽咽的风声,听着让人很心酸。
十几年的执念啊,好像终于看到了一丝亮光。
“真……真的?”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充满了不敢相信,又带着一点点不敢抱太大希望的试探。
“真的!”
宴宁回答得斩钉截铁,她拍了拍胸脯,“我宴宁说话算话,你先在这儿待着,别闹腾也别伤着别人,等我消息!”
说完,她几步走上前,麻利地从怀里掏出几张旧得发黄的符纸。
她嘴里飞快地念着咒语,手指翻飞,几下就把符纸折成了几个小巧的三角包。
她小心地把这几个三角包,分别塞进地上那圈铜钱阵的几个关键位置。
符包一放好,铜钱阵那微弱的金光一下子稳当了不少,像一层薄薄的金色罩子,把翠芬虚弱的影子罩在了里面。
这罩子既压住了她身上的黑气,也像给她加了道临时防护。
“这阵暂时能稳住她,也防着她乱跑。”
宴宁看了看阵里安静下来的翠芬,松了口气。
她赶紧拉起旁边还在打哆嗦的苏沐瑶,对着谢淮野说道:
“走走走,赶紧撤,等天一亮,我们就去柳树村打听打听。”
“十几年前那个驼背张到底是谁,非把他挖出来不可!”
三人迅速原路折返,刚踏进王哥那个堆着柴火的小院,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王哥此刻黑得像锅底,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手里攥着那杆老猎枪,枪口虽然没对着人,但就那么杵在地上,像个随时要爆的炮仗似的。
“磨磨唧唧的,还走不走?”
王哥嗓门拔高了,唾沫星子差点喷到离他最近的孙无羁脸上:
“真当我家是免费客栈了?再赖着不走,别怪我不讲情面,直接轰人了啊!”
孙无羁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挤出灿烂的笑容,陪着笑说道:
“哎呦王哥王哥,消消气呀!您看,宁姐这不是快回来了吗?再等等,我们肯定能给您个说法!”
“说法?说法就是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蛋!”
王哥显然耐心耗尽,彻底火了,“瞧瞧你们这一来,我这院子就没消停过!鸡飞狗跳的!”
“不走是吧?不走是吧?”
他像是给自己壮胆,又像是示威,“咔嚓”一声,竟然把猎枪端了起来,枪托顶在了肩上!
黑洞洞的枪口,虽然没瞄准,但那压迫感也让小院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炸了锅:
【卧槽???动真格的?玩这么大?!】
【不是吧阿sir!翻脸比翻书还快?】
【王哥人设崩塌!亏我还觉得他耿直!】
【快跑啊无羁!别笑了!命要紧!】
【刺激!这节目效果拉满了!】
孙无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后背有点发凉。
他看看王哥那要吃人的眼神,又看看那杆枪,无奈地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行行行!王哥您别激动!我们走,我们这就走!惹不起惹不起…”
他朝剩下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人垂头丧气地开始收拾散落在院子里的行李。
这时,院子门口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了。
宴宁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她声音清亮,一下子打破了僵局:
“都等等!先别急着走!”
孙无羁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下亮了,差点蹦起来:
“宁姐!你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们了!”
他指着王哥手里的枪,一脸你总算来了的委屈模样。
王哥斜眼瞅着宴宁,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呵,还知道回来?不过晚了!老子改主意了,这地不给你们住了!收拾完赶紧滚蛋!”
宴宁一点没慌,反而往前走了两步,离王哥更近了些。
她抱着胳膊,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慢悠悠地开口道:
“王哥,您先别急着赶人,本来有些事,看您是个爽快人,我也不想戳破,不过嘛……”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睛犀利地扫过王哥:
“您这屋子里,床底下藏的那几对风干的熊掌,还有墙上挂着的那几张豹子皮……啧啧,看着挺新鲜啊。”
“我记得这片地域好像是不允许打这些东西的吧?”
她顿了顿,下巴朝天上那两架无人机点了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要不,您当着咱直播间这百八十万观众的面,给大家伙儿详细讲讲,您这宝贝都是从哪个山头打的猎呀?”
【卧槽!惊天大反转!】
【熊掌?豹皮?王哥你路子这么野?!】
【哈哈哈哈哈!宁姐牛逼!直接捏住七寸了!】
【我说怎么着急赶人呢!原来是心里有鬼啊!】
【刚才还凶神恶煞,现在看你怎么收场!】
王哥的脸唰一下白了,刚才那股凶悍劲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泄了个精光。
他猛地抬头,惊恐地瞪着头上那两个无声盘旋的小眼睛。
他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端着枪的手也软了,猎枪一下垂到了地上。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哥的声音明显有些发虚,眼神飘忽,完全不敢看宴宁和无人机:
“我什么都没干过!我在这片山里住了十几年了,从来没干过什么不该干的事情!”
宴宁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那点笑意更深了,带着点你接着编的玩味。
“是吗?要不让大家进你的屋里看看,那墙上到底挂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