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兰听着王主任的话。
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声音里满是不情愿:
“唉……行吧,老谢,你打给她吧,赶紧的!”
谢恒一听,像是得了特赦令。
他手忙脚乱地掏手机。
他一边翻通讯录,一边心里庆幸着:
还好,还好上次硬着头皮跟那丫头要了号码。
不然今天真抓瞎了!
电话拨过去,响了好几声。
谢恒急得在原地直转圈。
终于,通了。
宴宁清冷又带着点疑惑的声音传来:
“谢叔叔?有什么事吗?”
“宴宁啊!”
谢恒的声音拔高了八度,透着十万火急:
“出大事了!你快来医院!淮野他跑到楼顶去了!见不着你,他就要跳楼啊!”
“什么?!”
电话那头,宴宁的声音瞬间绷紧,“跳楼?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在医院好好治疗吗?!”
谢恒急得语无伦次:
“是真的,就在顶楼!十个人都拽不住他啊!他就认你,非要见你!”
“地址我马上发你手机上!求你了宴宁,快来吧,再晚就真来不及了!”
电话被挂断了。
宴宁握着手机,指尖冰凉。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以为把谢淮野交给谢家,交给专业的医生就没事了。
怎么弄成这样?跳楼?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现在脆弱到要用这种方式……见她?
一股说不清是心疼。
还是无奈的情绪涌上来。
她顾不上多想,抓起包就冲出了苏家大门。
拦了辆出租车,报上医院地址,一路催着司机快开。
心,悬到了嗓子眼。
终于到达了医院。
医院顶楼,风很大,吹得人衣袂翻飞。
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
保安、医生围在不远处,大气不敢出。
宴宁跌跌撞撞地跑上来。
顺着大家惊恐的目光望去。
只见谢淮野孤零零地站在天台边缘的水泥台上!
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
身体在风中微微发抖。
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叶子。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固执地望着楼下。
“谢淮野!”
宴宁的心猛地一揪。
脱口喊出他的名字。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淮野浑身一颤,猛地回过头。
“宴宁姐姐!”
他像个迷路许久终于见到亲人的孩子。
带着哭腔大喊一声。
下一秒,他竟然不管不顾。
直接从那危险的边缘跳了下来。
踉跄着,张开双臂,一头扑向宴宁!
宴宁被他撞得后退一步。
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冰冷,抖得像筛糠。
“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我在这儿……”
宴宁用力拍着他的背。
声音放得十分轻柔。
她心里五味杂陈,酸涩得厉害。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宴宁紧紧拉着谢淮野冰凉的手。
半扶半抱。
一步步把他带离了危险的顶楼。
回到了那个充满消毒水味的病房。
医生护士立刻围上来做检查。
另一边。
王主任脸色凝重。
把任雪兰和谢恒悄悄拉到走廊僻静处。
“谢先生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得多,也严重得多。”
王主任压低了声音,眉头紧锁,“他对宴宁小姐的依赖,已经超出了正常陪伴的范畴。”
“刚才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完全是心理上的极度依恋和分离焦虑在作祟。”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探视能解决的了。”
谢恒紧张地问道:“那王主任,您的意思是?”
王主任沉吟片刻,直视着任雪兰和谢恒。
语气严肃地提出了建议:
“为了病人的安全,也为了治疗的持续性和稳定性,我的专业建议是……”
“让宴宁小姐暂时搬过来,和谢先生住在一起。”
“最好是24小时贴身陪伴,这是目前看来,最能稳定他情绪,防止极端行为再次发生的方案。”
“什么?!
任雪兰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她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几乎是尖叫出声:
“住一起?和那个女孩?!王主任,您没搞错吧?这绝对不行!成何体统!”
她脸上写满了抗拒。
仿佛这个提议玷污了谢家的门楣。
王主任早有预料。
他扶了扶眼镜,语气是医生特有的冷静:
“太太,我理解您的顾虑,但请冷静想想刚才那一幕。”
“谢先生站在天台边缘,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为什么宴宁小姐一来,他就立刻下来了?”
“这不是巧合,是强烈的心理依赖和生存本能!”
“他现在的心智状态,就像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幼儿,只认准宴宁小姐这个安全港。”
“强行分开,等同于把他再次推向悬崖。”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
“这不是普通的陪伴,是必要的治疗干预!是防止悲剧重演的唯一有效手段!”
“您想让儿子好起来,还是守着所谓的体面,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哪个更重要?”
王主任的话像重锤。
敲在任雪兰心上。
她嘴唇哆嗦着,却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
谢恒见状,赶紧上前,拉住妻子的胳膊,声音带着哀求道:
“雪兰,你想想儿子,他刚才差点就没了!我们差点就永远失去他了!”
“什么规矩体面,在儿子的命面前,算个屁啊!”
他顿了顿,眼圈通红道:
“现在只要宴宁能稳住他,让他配合治疗,别说住一起,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得想办法!”
“淮野要是没了,谢家再体面有什么用?”
谢恒的话,戳中了任雪兰最深的恐惧。
失去儿子。
她的心像被狠狠揪住。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咬着嘴唇,内心的挣扎剧烈翻腾。
王主任适时补充,抛出折中方案:
“谢太太,我知道您的担忧,我们可以安排他们住在,谢家在医院的专属VIp疗养套房。”
“那是个独立的大套间,有多个卧室和活动区域。”
说着他拿出套房的布局图。
展示给两人。
“宴宁小姐只需要在主卧陪护,保证谢先生随时能看到她,有安全感即可。”
“日常起居有专门的医护和佣人照顾,完全不需要宴宁小姐动手。”
“我们也会安排专业护工24小时轮值,就在套间外厅休息待命,确保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他看出了任雪兰的顾虑,继续说道:
“太太您放心,这并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而是在专业医疗监护下的特殊陪护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