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宁回到房间后,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
她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走到餐厅。
只见谢淮野正坐在临窗的餐桌旁。
晨光温柔地勾勒着他侧脸的轮廓。
他纤长的手指捏着白瓷勺,慢条斯理地搅动着牛奶。
空气里弥漫着烤面包和咖啡的暖香。
谢淮野闻声抬眼。
深邃的眸光落在宴宁身上。
唇角自然地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早上好啊,宴宁。”
“早。”宴宁应了一声。
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目光扫过他平静无波的脸,一丝疑惑浮上心头:
“你……刚恢复记忆,不多休息会儿?”
她记得昨天医生还说他需要静养观察。
谢淮野放下勺子。
拿起一片烤得金黄的面包片,指尖捻掉一点面包屑。
“抢救室里的消毒水味。”
他微微蹙了下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
“太刺鼻了,待久了闷得慌,还是这儿舒服。”
他顿了顿,补充道,“王主任也说了,让我多出去透透气,呼吸点新鲜空气,对脑子恢复有好处。”
“噢,这样。”宴宁点了点头。
她端起面前那杯温度刚好的牛奶,小口啜饮着。
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
驱散了清晨最后一点微凉。
“对了,”谢淮野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点不经意的询问,“待会吃完饭,陪我出去走走?顺便……去看看小灼。”
他抬眼,目光落在宴宁脸上。
“我没告诉他失忆的事,这小子电话都快把我手机打爆了,吵着闹着非要见我不可。”
去看小灼……
宴宁几乎没有犹豫,迎着谢淮野的目光点了点头:“好啊。”
吃完早饭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医院大门。
外面世界的喧嚣和草木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城市刚刚苏醒。
行道树的叶片在晨光里绿得发亮,露珠未曦。
空气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吸进肺里,仿佛能涤荡掉一切沉浊。
他们沿着酒医院旁一条安静的林荫道并肩而行。
步调不自觉地趋于一致。
谢淮野刻意放慢了些脚步,迁就着宴宁。
阳光穿过枝叶的间隙。
在他们身上投下跳跃的光斑。
起初的静谧很快被打破了。
几个结伴晨跑的年轻女孩从对面跑来。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们,脚步猛地顿住。
其中一个女孩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天啊……你们快看!那、那是不是……宴宁和谢淮野?!”
“哪儿呢哪儿呢?啊!真的!真的是他们!”
另一个女孩立刻激动地掏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哇塞!真人比综艺里还好看一万倍!谢淮野也太帅了吧!”
“他们怎么会一起散步?大清早的?”
第三个女孩压低声音,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难道……节目录完了私下还有情况?”
“不知道啊!不过你看他们走在一起,绝配好吗!”
最先发现的女孩兴奋地跺了跺脚,“啊啊啊!四舍五入等于我磕的cp成真了!”
“话说回来,他们那个综艺第四期到底什么时候播啊?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就是就是!快拍快拍……”
宴宁下意识地绷紧了脊背。
脚步变得有些僵硬,目光只敢盯着前方几步远的地面。
一种混合着尴尬和不自在的燥热。
悄悄爬上了她的耳根。
“哈哈……”
身旁传来一声轻轻的低笑。
谢淮野微微侧过头,温热的呼拂过宴宁的耳廓。
“怎么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她能听清,带着明显的笑意:
“现在成了红人,和我出来散个步,压力这么大?”
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垂。
宴宁心头猛地一跳。
像被羽毛扫过,又痒又麻。
她迅速偏头瞪了谢淮野一眼。
带着点被戳破的羞恼,声音却没什么底气:
“什么红人啊……上个综艺而已,风头过了谁还记得?”
她顿了顿,目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扫过。
故意把话头抛回去,“再说了,要论红,你这张脸往那儿一放,不是比我更招人?”
谢淮野挑了挑眉。
非但没恼,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
他抬起手,煞有介事地摆了摆。
一副不敢当不敢当的模样。
“宴大师,此言差矣。”
他拖长了调子,笑意更深,眼底有细碎的光在跳动:
“那个综艺能有现在这效果,九成的功劳都在你身上。”
“算卦抓鬼,还有破局,哪一样不是靠你力挽狂澜?”
他微微倾身,靠得更近了些。
声音带着一种慵懒又刻意的自嘲,“我呢?顶多算个……嗯,人形背景板?或者。”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带着点戏谑,“花瓶。”
“花瓶”?
宴宁先是一愣。
随即,一种难以抑制的笑意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
唇边的弧度再也压不住。
最终化作一声清晰的轻笑逸了出来。
她抬手,用手背蹭了下眼角笑出来的点点湿意。
这人……
脸皮还挺厚,自黑起来倒是一点不含糊。
“笑什么?难道不是?”
谢淮野看着她忍俊不禁的模样。
眼底的笑意也漫开一片。
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专注。
宴宁好不容易止住笑。
抬起眼看谢淮野,晨光落进她清澈的眸子里,漾开细碎的光点。
“行行行,谢大花瓶。”
她语气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您这尊花瓶,可金贵着呢。”
两人之间方才那点被路人围观带来的不自在。
在这几句玩笑话里悄然消散。
氛围变得轻松而微妙。
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在他们之间缠绕着。
不知不觉,他们已走到了酒店后花园深处。
一条蜿蜒的小径通向一片人工湖。
湖水在晨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小径边缘铺着光滑的鹅卵石。
靠近水面的地方,背阴处滋生着一层薄薄的的青苔。
宴宁的目光被湖心几尾跃出水面的红鲤吸引。
正微微侧头看着。
脚下却不察,高跟鞋的细跟一歪。
正巧踩在了那片湿滑的青苔上。
“啊!”一声短促的低呼脱口而出。
她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冰冷的湖水气息似乎已扑面而来。
恐惧攫住了心脏。
但……预期中的冰冷并未到来。
一只温热而有力的手臂,迅捷地环住了她的腰,猛地往回一收!
瞬间将她从坠落的边缘硬生生捞了回来。
巨大的惯性让她的身体。
重重地撞进一个坚实温热的胸膛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宴宁惊魂未定地抬眼。
正对上谢淮野低垂下来的目光。
两人的鼻尖,几乎只差毫厘就要碰在一起。
谢淮野温热的呼吸拂过宴宁的额头和眼睫。
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又干净的雪松气息
密密地将她包裹。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
隔着薄薄的衣料。
清晰地传递着体温和他沉稳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