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声名远扬的红夷大炮,那可是明朝费尽周折仿自荷兰的火炮,其构造精妙绝伦,处处透着巧思。
瞧那炮管,修长笔直,宛如一条傲立苍穹的巨龙,长达一丈二,威风凛凛地伸展着;
口径粗细约摸四寸,仿若一张择人而噬的大口,随时准备喷吐出致命的火焰。
炮弹是以底火推进的铁球,一经发射,便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呼啸着扑向目标,威力不容小觑。
杀伤范围在六百步到一千步之间,最远射程可达一千五百步之遥(明制一步约合 1.6 米),所到之处,定是一片焦土,让敌军闻风丧胆。
此次试验场特意预留了二千五百步的开阔距离,显然是充分考量到各种射程可能带来的影响,那些负责筹备的工匠与太监们,就像一群谨慎的猎手,力求将测试结果精准无误地捕捉到手,不留下一丝误差。
可朱有建这边却有些状况,他对这种轻量级加农炮的认知,大多源自于那些夸张离奇、天马行空的抗战神剧。
在那些神剧里,炮火纷飞,却鲜少有人关注武器的真实细节,这就导致他对炮管的口径概念模糊不清,脑海中只有一团混沌。
对于炮管究竟该多长,也仅仅只有个大致印象,如同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如此这般,最终造出来的炮管长度仅四尺,相较于标准,短了一大截,就像一条发育不良的小龙;
口径却达三寸半(明制一寸约 3.1 厘米),反倒偏大,仿若一张贪婪的巨口,显得有些突兀;
而配套的弹长仅一尺,在炮管和口径面前,显得短小精悍得有些过分了。
这般数据组合,着实有些棘手,口径相对偏大,弹体又偏短了些,好似一双不合脚的鞋子,穿起来怎么都别扭。
按照这样的参数估算,炮弹以最低的 30 度仰角发射,射程约有三千米,换算成明制,也就是约二千步;
45 度仰角时,射程约三千五百米,约合二千二百步;
60 度仰角时,射程约四千米,约二千五百步左右。
虽说有了初步的射程数据,但与预期相比,显然还有不小的差距,后续的调整改进之路,依旧漫长,仿佛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崎岖小道,等待着工匠们去艰难探索。
依照先前凭借专业知识与经验精心预估的射程来细细推算,这三枚炮弹本就该像训练有素的信鸽归巢一般,稳稳当当地全部落在试验场范围之内。
绝不该出现如今这般让人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在试验场内遍寻不着弹着点的诡异情况,好似炮弹凭空消失了一样,实在令人费解。
好在火器监的太监们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各个都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懈怠,活像一群嗅觉灵敏的猎犬,沿着可能的弹道方向,一路弯着腰、瞪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搜寻。
他们踏过杂草丛生的荒地,翻过崎岖不平的土坡,费了好大一番周折,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距离发射点三千步、三千五百步以及四千步的位置,分别发现了弹坑。
这结果一出来,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大为惊诧,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谁能想到,炮弹居然径直飞出去六千多米,远远超出预期。
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路狂奔不受控制,最后坠落在一片泥泞不堪、散发着腐臭气息的烂泥地里。
那弹坑直径约有两尺,仿若一个小型的陨石坑,深不见底,周围溅射的泥土范围更广,直径达到三尺,泥土飞溅得到处都是,现场一片狼藉,仿若经历了一场小型的天灾,让人触目惊心。
瞧见这般与设想大相径庭的数据,朱有建气得脸色涨红,双脚在地上跺得“咚咚”直响,仿佛每一下都要把地面跺出个坑来。
你瞧,火器监设计的弹体才一尺长,可这弹筒却离奇地长达八寸半,就好比一个原本该精悍短小的利箭,后面却拖着个冗长累赘的尾巴。
如此一来,真正用于爆炸、能给敌人致命一击的弹头仅仅一寸半而已,纤细得如同豆芽菜一般。
虽说这炮弹射程超乎想象地远,宛如一支离弦后疯了似的狂奔的箭,可光有远度有什么用呢?
这爆炸威力又能强到哪儿去呢?
就这么丁点儿大的弹头,即便里头装填了火药,那爆炸产生的杀伤力恐怕也如同蚊子叮咬一般,十分有限。
根本无法对敌人造成重创,实在是顾此失彼,与自己心中预期的完美炮弹相差十万八千里,后续的改进工作已然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可真正让他怒火中烧、胸膛里仿若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的,是这炮弹居然用的是实心铁弹。
自己当初可是耗费了无数心血,精心绘制的炮弹设计图,敢情全被他们擅自“阉割”,改得面目全非,就像是一幅原本美轮美奂的画作,被人胡乱涂抹,成了一团糟。
瞧着眼前这令人大失所望的数据,再瞅瞅实际制成的弹体,朱有建满心的不悦瞬间如火山喷发般爆发,二话不说,连个招呼都不打,抬腿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试验场,那脚步又急又快,好似后面有恶鬼在追。
他径直回御书房躺着去了,一路上,眉头紧锁,嘴巴紧闭,腮帮子鼓鼓的,边气呼呼地走边在心里直犯嘀咕:
“搞的这叫什么破玩意儿!”
经此一事,他对许大匠那边负责的项目原本怀有的期待,也一下子像被戳破的气球,瘪了许多,兴致缺缺起来,觉得再美好的设想恐怕也要被这帮不靠谱的人给搞砸了。
这边厢,卢大匠与陈大匠站在试验场上,还沉浸在炮弹如脱缰野马般射出超长射程的巨大喜悦之中。
两张脸笑得如同绽放至极致的春花,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自豪的光芒,正相互拍着肩膀,一个劲儿地夸赞着彼此的功劳。
一回头,却仿若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惊见圣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怒气冲冲地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人了。
那宽大的袖子带起一阵劲风,刮得旁边的枯草簌簌作响,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颤抖。
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赶忙手忙脚乱地收敛笑容,就像两个正在偷欢被抓了现行的顽童。
他们战战兢兢地仔细观察圣上离去的背影,只见圣上的脊背挺得僵直,每一步都似带着怒火,重重地踏在地上,震得尘土飞扬;
再瞧那表情,眉头紧锁,牙关紧咬,腮帮子鼓鼓的,显然是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他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满心疑惑瞬间涌上心头:
皇帝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怎么明明试射出了远超出预期的射程,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陛下反而不高兴了呢?
这其中的缘由,他俩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脑袋里像一团乱麻,越想越糊涂,只觉得后背发凉,冷汗簌簌地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