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队员没扛住这昼夜温差,接连发起高烧,几番折腾下来,南路军实在撑不住,最终还是决定退回颚雷次克城堡,等天气稳定些再做打算。
和北路军只能在冰原上捕捉零星“春天气息”不同,南路军在城堡周边算是真正过上了夏季——
正午的日头晒得地面发烫,体感温度和北直隶的盛夏几乎没差,热风裹着咸涩的海腥味吹在脸上,黏糊糊的,让这群早接受过游泳培训、憋了大半年的队员们心痒难耐。
不知是谁先提议去海边,众人一拍即合,索性扛着木板去了城堡外的天然海湾。
那海湾滩涂平缓,浪头不大不小,正好适合初学者,队员们踩着自制的简易冲浪板在浪里扑腾,溅起的水花沾满脸颊,有人边笑边喊:
“说不定敌人当年守城堡时,也爱在这海里泡着解暑,不然哪扛得住这夏天!”
颚雷次克海确实像个包容的怀抱,温热的海水漫过膝盖时,连带着海面上的暖湿气流都格外温柔——
只是这“温柔”偶尔会耍点小脾气,突然从云层里撒下几粒细碎的雪粒子,落在晒得发烫的脖颈或肩膀上,激起一阵凉丝丝的痒意,倒成了冰原边缘独有的小情调。
可没人敢真的放松警惕,这里的阳光比北直隶盛夏的日头还要热情,光着膀子在海边待上半个时辰,皮肤就会晒得发红发疼,没几天就有不少队员的肩膀、后背上起了水泡,一蹭到衣服就火辣辣地疼,最后只能乖乖裹上透气的厚布衫,连海边都少去了。
一进八月,队员们就彻底老实待在城堡里不敢出门了——
一年一度的海洋风暴来了。
这风暴格外古怪,前半段是倾盆暴雨混着呼啸的狂风,豆大的雨点儿砸在城堡的木窗户上,“噼里啪啦”响得能盖过人说话的声音,整座城堡都跟着嗡嗡发抖;
可没等雨势变小,风暴就骤然变脸,暴雨变成密集的冰雹,“叮叮当当”地砸在屋顶的松木板上,紧接着就是漫天雪暴,鹅毛大雪裹着寒风往门缝、窗缝里钻,没一会儿城堡外就白茫茫一片。
这样夏暑与冬寒在一天内交替的极端天气,让队员们挤在城堡火堆旁满脸茫然,有人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嘀咕:
“这地方的气候咋比翻书还快,上午还热得得脱衣服,下午就冻得想裹被子!”
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是气候交换的自然结果:
远海的热带风暴往北方移动时,会带着大量温热水汽翻越科雷马山脉,而山岭上终年不化的冰雪,会像海绵吸水似的疯狂吸收风暴中的热量,同时释放出刺骨的寒气,原本温热潮湿的风暴就这样被一点点“冻成”了冰雪风暴。
只是他们恰好驻扎在这气候转换的核心地带,才得以一天之内体验到两季的剧烈温差,享受冰火两重天的极地气候。
颚雷次克城堡的大厅里,正飘着满室热气与肉香——
一场热闹的狗肉火锅宴正在火塘边上演。
外面雪暴卷着冰粒肆虐,寒风拍得木窗“哐哐”作响,队员们索性把盔甲和厚袄堆在墙角,围坐在火塘四周的石凳上,决定用一锅热乎的火锅驱散骨子里的寒气。
被占领的哥萨克人城堡,圈养了八百多条雪橇犬,这些没人管的狗子,如今刚好成了宴会上的主角。
凑近看,这些狗看着像是同一个品种:
灰黄色的毛发长得旺盛却不柔软,伸手摸一把,粗硬的毛茬扎得手心发疼;
耳朵尖尖地挺在头顶,形状像极了野狼,可眼睛却呈倒八字形,透着几分憨厚;
比起野狼的四肢,它们的腿更粗壮,脚掌也更宽大,踩在雪地上能稳稳抓牢——
之所以能确定是狗而非狼,是因为它们见了队员会主动凑过来,尾巴还会微微翘起摇一摇,连“汪汪”的叫声都和大明乡间的土狗有几分相似,少了野狼那种“嗷呜”的凶狠劲儿。
两名队员合力架起铸铁大锅,往锅里添上刚融化的冰雪清水,再把切成大块的狗肉丢进去,撒上从大明带来的八角、桂皮和干辣椒。
火塘里的柴火越烧越旺,没一会儿锅里就“咕嘟咕嘟”冒起了白泡,肉香混着香料味瞬间弥漫开来。
炖到软烂的狗肉,用筷子一夹就能撕下纤维,肉质却依旧紧实,咬一口满是鲜味儿,再就着哥萨克人留下的伏特加下肚,辛辣的酒劲混着滚烫的肉香,从喉咙一路暖到肚子里,没一会儿就让人吃出了一身汗,方才被寒风冻得发僵的手脚,瞬间就活络了大半。
只是狗的数量虽多,八百多条分摊到一万多队员头上,也不够敞开吃。
往往一条二三十斤的狗,剁成块煮出一大锅汤,再兑上从附近沼泽挖的野菜、出发时带的冻黄豆,
勉强够三四十人分食——
每人能捞到两三块肉,再喝上两碗热汤,就算过了瘾。
每次开宴前,队员们都会集中宰杀一百条,既保证能让多数人尝到荤味,也能省下些狗留着后续应急。
至于狗头,大家都舍不得混在大锅里煮,便特意留着用盐腌制起来,等下次搞生存竞赛时,谁得了冠军,就能独享一锅炖得酥烂的狗头汤——
那汤熬得乳白,脑髓吸着滑嫩,连骨头缝里都浸满了香味,可是宴会上最让人眼馋的“硬通货”奖品。
快应队的战士们围着锅子吃得热闹,自然不认识这种毛粗腿壮的狗,可他们不知道,这些其实是冰原上最受欢迎的堪察加莱卡犬——
哥萨克人千里迢迢把它们带到这里,专门靠这些狗拉雪橇:
无论是深入冰原寻找皮毛和矿石,还是在城堡间传递紧急消息,都离不开它们,是冰原上的最佳交通工具。
只不过快应队有蒸汽轮机雪橇车,烧着煤就能在冰原上跑,根本用不上这些狗,如今把它们做成热乎火锅,倒也算另一种“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