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头感受到濡湿触感的那一瞬,温颂人都懵了一下,眼眸里盛满错愕,“你干什么?”
就算是知道了她就是过去那个小女孩,也大可不必这样。
有点吓人了。
她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周聿川怕又弄伤她,才肯松开,但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起身拉着她去了盥洗台,打开水龙头冲洗着她的伤口。
冲洗完,又把她拉到客厅,开了根碘伏棉签,要给她消毒。
温颂轻轻拧眉,“你还没消完毒,它就已经愈合了。”
“那也要处理好。”
周聿川不听,半蹲在她身旁,长而密的睫毛微微垂下,认真地给她处理着伤口。
动作极轻,明明是很小的伤,却还是害怕弄疼她。
温颂没有动,忍不住在想,他可能不是恍然大悟了,是被下降头了。
这要是放在过去,他顶多问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现在居然能大惊小怪到这个地步。
一通折腾下来,温颂也没有吃饭的心思,等他给自己贴上创口贴,就适时地开口:“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话落,她利落起身往外走去。
身后,男人没有作声,但她推开家门时,却被两个保镖拦住了。
周聿川视线连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过她,自然也没有错过她回头看过来时,眼底的不可思议。
她静静地看着他,唇边扯出讽刺的弧度,“你这是打算强行把我关在这里?”
她说什么也没想到,周聿川会用这一招。
他离她印象里的那个谦谦君子,越来越远了。
周聿川看懂她眼底的疏离与防备,心被一根细线紧紧缠住,面上却分毫不显,他踱步过去,大手落在她的肩头上,微微俯身。
“你先在这里住几天,好不好?等你哥回来了,只要他答应帮你查你父母的事,我立马放你走。”
他的语气十分好商量,温颂忍不住冷笑,“你确定?”
先是假装同意给她三天时间,然后骗她上楼休息、睡觉。
现在又想骗她先暂时住在这里。
然后呢。
如果商郁不愿意帮她,眼前这个男人怕是会一辈子将她困在这里了。
周聿川面色微怔,任由她躲避,也还是将手覆上她的脑袋,“小温颂,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我不知道除了这样,还有什么办法能把你留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让人能感受到他深藏着的无力感,与往日那个总是运筹帷幄的人全然不同。
他其实清楚,他不可能困住她一辈子。
饶是商郁不管,他也狠不下这个心。
但此时此刻,他想和她在一起,哪怕就这么待在一个空间里,什么都不做,他也很知足了。
温颂却觉得不寒而栗,用力拍开头顶的那只手,冷声提醒:“你就不怕商郁回来了找你算账?”
周聿川眼神贪婪地看着她,“我顾不上那么多。”
只要能和她多待一会儿,什么后果,他都认了。
“你疯了!”
温颂察觉到他眼神里的占有欲,后背都在止不住地发凉,“周聿川,你……”
说话时,温颂视线扫过院子里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话音突然一变,“我可以先住在这里,但是,你不许踏进我的房间一步。”
她不能再激怒他了,只能想别的办法。
现在在这里和他争执,只会让他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商郁……
应该是留了人在景城的。
她只要保证不激怒周聿川,就能顺利离开。
周聿川原本准备了许多说服她的话,没想到她会就这么同意了,眼眸都漾出笑来,“嗯,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话音刚落,就见温颂朝他伸出了手心,他微微一愣,“什么?”
“钥匙。”
温颂定定地看着他,不容商量地开口:“我的房门钥匙,给我。”
她有个早年被商彦行逼出来的习惯,哪怕是反锁房门,也会在门把手上放一根头发,再打个松松的死结。
不会轻易被风吹草动弄掉,但是,如果有人拧门把手,一定会掉。
今天在睡觉前,也照样放了根头发,醒来发现,不见了。
只不过,周聿川没有对她做什么,她也不想在他的地盘,和他撕破脸,也就没有说破。
但现在既然要她先住下,这个钥匙说什么也不能放在周聿川手里了。
周聿川非但没恼,望着她的眼神还多出两分柔和,他喜欢她有脾气的样子,也喜欢她提要求。
他伸手从裤兜里掏出钥匙,轻轻放在她的手心,“给你,两把都在上面了。”
“那我上楼了。”
华国和m国有时差,算时间,这会儿时间还很早,但按商郁的作息,应该快醒了。
她知道商郁这次出差对商氏集团来讲很重要,行程大概率也安排得紧凑,她只能趁现在打给商郁,免得他忙起来后,顾不上接她的电话。
周聿川笑意温润,“去吧,有事随时叫我。”
“嗯。”
温颂敷衍地点了点头,迈着双腿快步上楼。
进了房间后,她反手锁上门,没再放头发,而是反扣了一只陶瓷杯子在门把手上。
这样,只要周聿川进来,她第一时间就会知道了。
她拉开窗帘看了眼楼下,就和保镖的视线对个正着。
周聿川状似相信她了,实则还是看得很紧。
温颂合上窗帘,拿出手机就打出了那串烂熟于心的手机号。
“你好,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听见电话那头很快传来的冰冷女声,温颂很快掐断,又找出商一的电话打过去。
没曾想,也是一样的。
算时间,他们昨晚就该落地m国了,怎么会都不在服务区。
在国外出事了?
想到这个,温颂心底的不安渐渐放大。
毕竟,商郁这些年扩大势力太过大刀阔斧,得罪的人不少,这次的项目又惹得许多人眼红。
出事不是没有可能的。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再打几次试试看时,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她双眼微亮,看清来电显示后,又不由黯淡些许,不过还是很快接通了,“邵奶奶。”
“诶,小温,你这会儿方便接电话吧?”
邵元慈是个和善的人,总是笑眯眯的,温颂这会儿听见她的声音,竟有些踏实,“方便的,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