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穿云响箭凄厉的啸音,如同撕裂布帛,瞬间刺破了梁山泊清晨的宁静,更狠狠地扎进了聚义厅中所有人的心里。
正在厅中与王伦、李助、吴用等人商议粮食收储的王进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穿透窗户:“响箭!南山酒店方向!最高警讯!”
王伦霍然起身,素来沉稳的脸上也掠过一丝惊疑:“最高警讯?孙新处何事如此紧急?”他话音未落,厅外已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报——!寨主!南山酒店孙新头领急报!”一个浑身湿透、气喘吁吁的精瘦汉子(快船信使)几乎是跌撞着冲进聚义厅,高举一个小竹筒,“十万火急!玉麒麟卢俊义员外遭奸人陷害,身陷大名府死牢!浪子燕青兄弟负伤突围求援!拼命三郎石秀兄弟为救员外如今生死不明,下落不知!燕青兄弟已至南山酒店,身负石秀兄弟以命换来的密信!”
“什么?!”聚义厅内仿佛炸响了一个焦雷!王伦、林冲、王进、吴用、公孙胜、鲁智深、史进、杨志、武松……所有在场头领无不惊怒交加,拍案而起!
林冲双目赤红,豹头环眼几乎瞪裂:“卢员外?!奸贼安敢如此!”
鲁智深禅杖重重一顿,青砖地面龟裂:“直娘贼!害我石秀兄弟下落不明?!洒家要生撕了那梁中书!”
王进须发戟张,久经沙场的杀气瞬间弥漫:“好个梁中书,好个李固!竟敢构陷忠良,害我梁山兄弟!”
王伦脸色铁青,眼中寒光四射,那点书卷气早已被滔天怒火取代。他猛地一拍桌案,声震屋瓦:“岂有此理!卢员外乃当世豪杰,义薄云天!石秀兄弟是我梁山手足,肝胆相照!此仇不报,我梁山泊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来人!”
“在!”厅外亲卫轰然应诺。
“速点快船两艘,命阮小七、张顺两位兄弟即刻下山,前往南山酒店,接应燕青、焦挺兄弟上山!不得有误!”王伦语速极快,条理却异常清晰。
“得令!”亲卫飞奔而去。
“擂鼓!聚将!”王伦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所有头领,无论职司,即刻到聚义厅听令!”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九通聚将鼓,一声急过一声,如同滚雷般在梁山诸峰之间炸响、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颤,热血沸腾。这鼓声,是愤怒的咆哮,是复仇的号角!
刹那间,整个梁山仿佛从沉睡中惊醒的巨兽。山道之上,脚步声如急雨,人影如飞梭。无论正在操练的军卒、打铁的铁匠、造船的工匠,还是刚刚起身的头领,闻听这代表最高战备的九通鼓响,无不面色剧变,扔下手中一切,以最快的速度向山顶的聚义厅狂奔。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偌大的聚义厅已是人头攒动,群雄毕至。原本空旷的厅堂此刻挤满了或彪悍、或儒雅、或奇伟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气、焦躁和同仇敌忾的怒火。晁盖、吴用、公孙胜、林冲、鲁智深、王进、杨志、武松、花荣、秦明、呼延灼、李俊、张横、阮氏兄弟、孙安、袁朗、卞祥、杜壆、山士奇、厉天闰、石宝……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此刻都绷得紧紧的,目光灼灼地望向厅首的王伦、李助、闻焕章等人。
厅门处一阵骚动,阮小七和张顺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脸色苍白却眼神异常坚定的燕青走了进来,焦挺紧随其后,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看到满厅杀气腾腾、济济一堂的梁山好汉,尤其是那些声名赫赫的头领,焦挺这莽汉也不禁暗暗咋舌。
“燕青兄弟!”林冲、鲁智深等与卢俊义、燕青有旧的兄弟立刻围了上去。
王伦抬手压下厅内嘈杂,目光如电射向燕青:“燕青兄弟,请上前来!将大名府之事,原原本本,告知众家兄弟!”
燕青强忍肩伤疼痛和一路奔波的疲惫,走到厅中。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满厅好汉团团一揖,声音因激动和伤痛而沙哑,却字字清晰,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各位梁山泊的哥哥们!小弟燕青,代我家主人玉麒麟卢俊义,叩谢诸位大恩!”他撩衣欲拜,被近前的林冲和鲁智深死死扶住。
“燕青兄弟,快讲正事!”王伦沉声道。
燕青眼中含泪,将李固贾氏通奸、构陷卢俊义私通梁山、梁中书罗织罪名打入死牢、石秀舍身闯法场血战救主、自己负伤突围、巧遇焦挺、携密信九死一生抵达梁山的经过,再次详述了一遍。当他说到石秀在混乱中失去踪迹,生死不明时,厅内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怒吼和兵器顿地的铿锵声。
“石秀哥哥!”杨林、杨雄等与石秀交好的兄弟更是目眦欲裂。
燕青最后珍重地取出那封血迹斑斑、污迹点点的密信,双手高举:“此信,乃石秀哥哥在血战中,以命相搏,托付于小乙!其中必有揭露奸谋、营救主人的关键!”
王伦示意吴用上前接过密信。吴用展开,与身旁的闻焕章、许贯忠迅速浏览,三人脸色愈发凝重。
“好毒计!”吴用合上信件,声音冰冷,“信中确凿李固勾结梁中书,伪造证据,欲置卢员外于死地!石秀兄弟拼死送出此信,功在社稷,恩同再造!如今员外命悬一线,石秀兄弟下落不明,事不宜迟,必须即刻发兵大名府!”
“发兵!发兵!”
“踏平大名府,救出卢员外,找到石秀兄弟!”
“杀了李固狗贼!剐了梁中书!”
群情激愤,吼声震天,聚义厅仿佛要被掀翻。
王伦猛地一拍帅案,厅内瞬间安静,只余粗重的喘息声。他目光如寒潭,扫过厅下每一位头领,一字一句,开始点将:
“众家兄弟!卢员外蒙冤,石秀兄弟失踪,此乃我梁山泊奇耻大辱,亦是生死存亡之关头!此战,只许胜,不许败!点将如下!”
一先锋开路,摧城拔寨:
九头狮子杜壆!豹子头林冲率领马军第一军为先锋
赤面虎袁朗!
縻貹!
马劲、马犟!
滕戣、滕戡!
再率三千喽啰,扫清沿途障碍,直逼大名府外围!
縻貹 、马氏兄弟、滕氏兄弟、袁朗领命出列,声若洪钟:“得令!”
2. 中军主力,攻坚破锐:
花和尚鲁智深!宝光如来邓元觉!你二人率领步军第一军为中军
青面兽杨志!
双鞭呼延灼!
霹雳火秦明!
屠龙手孙安!
紫金太岁卞祥!
再引军八千!由卞祥总领,鲁智深、呼延灼副之!此乃破城主力,务必一举攻克大名府!
鲁智深、杨志、呼延灼等一众猛将抱拳怒吼:“誓破大名府!”
行者武松!
双刀头陀广惠!
黑旋风李逵!
没面目焦挺!
八臂哪吒项充!
飞天大圣李衮!
丧门神鲍旭!
引精兵一千,多为步军悍卒!由武松统领,李逵、项充、李衮为先锋!时迁先行潜入,寻机打开城门或制造混乱!此路为破城关键!
此战我王伦、吴用、 许贯忠、柴进兄弟随队出征。
王伦目光扫过公孙胜等人,重重点头:“梁山根基,托付诸位了!”
王伦点将完毕,目光如炬,扫视着杀气冲霄的满厅好汉,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聚义厅:
“众家兄弟!卢员外之冤,石秀兄弟之踪,便是我梁山泊今日之耻!此战,不为劫掠,只为救人!为伸张天地间一股浩然正气!打破大名府,活捉李固、梁中书!救出卢员外!找到石秀兄弟!扬我梁山威名!若有畏缩不前者,斩!有临阵通敌者,斩!有不尊号令者,斩!三军听令——即刻整备,一个时辰后,金沙滩点兵祭旗,兵发大名府!”
“打破大名府!救卢员外!找石秀兄弟!”
“杀!杀!杀!”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伴随着兵刃的铿锵,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冲出聚义厅,席卷了整个梁山泊。平静的水面下,潜流化作了滔天巨浪。一场震动河北、关乎忠义与复仇的大战,已然拉开序幕!燕青望着眼前沸腾的群雄,望着王伦坚毅的面庞,望着林冲、鲁智深等兄长眼中燃烧的怒火,他知道,主人有救了!石秀哥哥,无论你在哪里,梁山的好汉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