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行没有让芙芙纠结,“你不用。”
“是的,是的……”老奶奶的脸笑得很慈祥,芙芙甚至觉得她松了口气的样子。
“恩公是来取东西的吗?”云虚太母又转而向燕北行。
燕北行轻轻应了一声。
树枝窸窸窣窣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团散发着精纯灵力,不,甚至可以称之为仙力的、看着杂乱无章,其实暗含某种大道法则的雪花,和一根嫩绿的新枝一起送到了燕北行面前。
一直待在阴玉上当点缀的明月照我自动飞了起来,变大,其上细密复杂的镂空花纹让人眼花缭乱,将那一团雪花包裹进去。
“找不到合适的茶叶罐,暂时把明月照我拿来用一下。”燕北行朝肩膀上的小花精伸手,“盒子。”
芙芙意会,反手掏出一个长尺余的方盒,这是燕北行在空间里用上品灵石雕的,里面还刻了聚灵保鲜的阵法。
嫩绿欲滴的新枝放在盒子里刚刚好,就像是量身定做。
芙芙把盒子收回自己的花盆空间,“可是明月照我不是这样的,这个比较好看。”
芮芙好奇。
“在其他世界是绝对防御,到这里不过是化神巅峰全力一击而已,不更新一下就不好使了。”
芙芙感觉到有视线在看自己,顺着看过去,却是云虚太母。
那眼神不是探究,不是打量,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矛盾复杂,有松了口气的轻松,又有历尽千帆的沧桑与无奈。
“恩公终于得偿所愿了。”云虚太母似感慨般说。
这世间所有人都没有回溯的记忆,但不包括祂,如果燕北行是外来的机遇,天道为了更大的成长,让他成为世界的核心,枯荣皆在一身。
那祂就是世界自行诞生的一点成长的希望,比起山灵,云虚太母太母现在的状态更准确来说,应该叫山神。
祂是世界自行诞生的神明。
只是世界上限不够,无法诞生神明,所以祂一直没有意识,直到燕北行这个核心将祂唤醒。
对于世界线的回溯,祂是有记忆的。
当年祂也卑微地祈求对方不要放弃自己,不要放弃这个已经和他紧密相连的世界,祂甚至愿意献出自己的力量,让燕北行去找他要找的人。
但都没有用,他们用了无数办法,硬的软的、威逼利诱、动之以情,都没能让他有哪怕一点的生的欲望。
只能看着整个世界跟他一起衰亡。
好在最后,冥冥之中到底还是有一线生机,世界回档到了最繁荣的时候,一切都有规矩。
只要这两个人好好的,别说摘点祂身上的蘑菇、要祂一根新芽了,就是要把祂劈了烧柴,云虚太母也没意见。
“对啊,活着就行。”在芙芙没看到的地方,燕北行的目光温柔似水,却是一片随时能掀起海啸的无垠大海。
稍有风吹草动,卷起的风浪就会摧毁一切。
云虚太母顿时觉得不太保险,这不管人还是树,寿命都是有极限的,大乘期的寿元是五万年,而这小花精,约等于没有修为,恐怕活50年都难。
“不如小友和恩公一起在药王山多留些时日?此处环境最适合草木精怪生长。”
燕北行看一眼看什么都觉得有趣的小花精,点了点头,他首先来药王山也是这个想法,让云虚太母这个草木精怪的祖宗指点一二。
燕北行带着芙芙去选了一个顺眼的树洞住下,掌门得了高人指点,没有办接风宴,而是送了很多能做药膳的药材,还有宗门里上好的灵茶给他们自己做饭。
芙芙在师尊面前习惯了,吃东西都是直接抱着啃,看上了什么汤汤水水,都是直接钻进去扎根。
虽然芙芙自己自带自清洁被动,随便怎么造都不脏,但如果有外人在,她也会有些不自在。
现在就很好,燕北行做饭的时候就能给她尝尝咸淡。她抱着一块炖得软烂脱骨的白羽乌鸡,一边啃一边看燕北行做饭。
燕北行从砂锅里舀出一勺汤尝味道。
“我也要我也要!”芙芙绕着木勺飞,着急得像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甚至都不介意蒸腾的热气扑在身上。
对于这种顶级灵材炖出来的汤,芙芙完全没有抵抗力,倒也不是单纯的馋,而是源于一种提升生命本质的渴望。
燕北行把一勺汤吹温,拿着方便她喝,“给你给你。”
一个8㎝的小人,一口能喝下去多少?是一滴,还是两滴?芙芙飞在半空中,咕噜咕噜喝了半天,一汤勺汤竟是半点没见少。
但芙芙实在是急得火急火燎,抓心挠肺,感觉自己喝慢了,就是明明中了一个亿小目标,但是彩票放洗衣机里洗坏了的程度。
最后干脆坐在勺子边,双腿化作根吸收,还掏出一个白玉斗笠盏,举起来对着燕北行,“满上。”
语气理直气壮,还有点不经意的娇憨。
比起一开始定位成老师和学生的些许拘谨,芙芙已经知道了,师尊是可以撒娇的人,师尊要她乖一点,但不乖问题也不大,师尊会原谅她。
“好。”燕北行语气和缓宠溺。
热腾腾的汤放进白玉盏里,瞬间就便温了,而且这斗盏高一寸一分一厘,盏口最宽处才两寸半,装满也不够人一口的。
但燕北行偏偏就往斗盏里装了半锅汤,剩下半锅让芙芙拿了一个同样材质的小碗,同样是一碗装下。
芙芙怕烫,燕北行特意去无垠海中,万丈海底活火山口边缘取了一大块冰炎玉,融进一些空间石,打了一套杯盏餐具。
冰炎玉的特性,能让岩浆瞬间冷却,内里封存的炽火源质又能一直给食物保温,而且冰火平衡,里面的东西放再久也不会流逝丁点精华。
甚至遇到危险,芙芙把这些杯盘碗盏往脑袋上一扣,自己乖乖躲着,都能防不少时间。
可谓是最适合用来养芮芙这种怕热娇气且脆皮的小花精了。
光看芙芙拿东西的水平,燕北行就能知道她的情况。
刚醒的时候,自己拿块肉都费劲,现在却可以坐在碗边缘,跟霸王举鼎似的,举着斗盏牛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