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苏战区司令部所在的溶洞深处，三盏煤油灯在作战地图前摇曳。于学忠食指敲打着桌沿，目光钉在地图某处——葛家庄被红铅笔圈了五层同心圆，旁边标注着\"樱花\"二字。
\"消息可靠？\"于学忠的声音像淬火的钢。
情报参谋赵明推了推裂开的眼镜框，递上电文纸：\"截获的日军第三十三师团往来密电，用的是他们四月新换的'菊字-7号'密码。\"他指尖点着译电稿上几处关键点，\"山田孝之少将本月十七日将亲临葛家庄督战，随行只有一个小队护卫。\"
溶洞顶渗下的水珠砸在地图上，正好晕开了葛家庄的墨迹。副官李振唐突然咳嗽起来——三天前穿越毒气区留下的后遗症。于学忠瞥了眼这个跟了自己十二年的山东汉子，发现他鬓角已有了霜色。
\"鬼子这是要唱空城计？\"骑兵团长马德胜摸着下巴的刀疤，\"葛家庄离咱根据地不到二十里，放个少将过来当活靶子？\"
赵明从文件袋抽出一张铅笔草图：\"我们在伪军的内线搞到了这个。\"众人凑近看去，竟是葛家庄防御工事详图，三处机枪阵地、两座了望塔标得清清楚楚，东北角还画着地下掩体的通风口。
\"樱花计划...\"于学忠用刺刀挑开灯芯，火光\"噼啪\"窜高，\"山田要在这里设立前进指挥部，配合月底的大扫荡。\"他突然攥紧电文纸，\"通知'利剑'小队，明晚子时前报到。\"
煤油灯将将领们的影子投在洞壁上，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猛兽。
黎明前的军事会议上，参谋长黄维民把搪瓷缸重重砸在桌上：\"太冒险！就算成功，鬼子肯定疯狂报复！\"缸里的小米粥溅到于学忠袖口，凝成黄色的痂。
于学忠慢慢卷起地图：\"老黄，记得民国二十六年沧州突围吗？\"他声音忽然放轻，\"当时你说要分散转移，我坚持集中突破——结果咱们带出来三千弟兄。\"
溶洞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李振唐注意到总司令左手无名指在微微颤抖——那是去年台儿庄战役留下的弹伤后遗症。
\"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于学忠突然拔出配枪，\"咔嚓\"卸下弹匣，七颗黄澄澄的子弹排成北斗状摆在地图上，\"山田是鲁南日军的大脑，干掉他，至少能瘫痪鬼子三个月。\"
特种小队队长周铁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洞口。这个身高不足五尺的猎人之后，背上永远挂着那张祖传的柘木弓。于学忠把子弹推到他面前：\"需要什么？\"
\"两天时间摸地形。\"周铁柱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十五发特制穿甲弹，五斤火药，还有...\"他顿了顿，\"二十个敢死的兄弟。\"
马德胜\"嗤\"地笑了：\"整个鲁苏战区就凑不出二十个好汉？\"他话音未落，角落里站起个满脸稚气的小兵：\"报告！我爹娘都死在鬼子手里，算我一个！\"
于学忠认出了这个姓孙的勤务兵——上个月才从被屠村的张家屯救出来的孤儿。他走到少年面前，突然伸手扯开对方衣领，锁骨下新鲜的鞭痕还在渗血。\"伤没好透凑什么热闹？\"总司令从兜里掏出块冰糖塞进少年嘴里，\"去炊事班要一坛烧刀子，给敢死队壮行。\"
晨光透过岩缝射进来，照在于学忠腰间那把将官佩剑上——剑鞘的烤蓝已被磨出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