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在李丰州身边落座,屁股还没坐热,旁边这位大嗓门导演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脸上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行啊小子!刚才外面那出戏真够劲爆的!方淮晟那小子脸都绿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骂得痛快!解气!”
许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连李导您都知道了?这帮记者的腿脚和嘴巴,可真是比风还快!”
话音未落,颁奖大厅内璀璨的水晶灯光骤然暗下,悠扬而庄重的交响乐声缓缓响起,如同无形的幕布拉开,宣告着这场电视界最高荣誉盛典的正式开始。
最初的几个技术类奖项有条不紊地颁发着。最佳摄影、最佳美术、最佳配乐……获奖者依次上台,发表着或激动或克制的感言。大厅内掌声阵阵,气氛肃穆而热烈。
当主持人宣布“接下来颁发的是,电视剧类——最佳编剧奖”时,许渊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狂跳起来。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
“该死,紧张什么?”’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不是早就知道这奖跟自己关系不大了吗?剧本被改得亲妈都不认识了!”
他试图用这个理由安抚自己,目光扫过前排那些气定神闲的大佬们,自我安慰道:“看来所有人都紧张,不是我一个……”
巨大的屏幕上,依次切出了五位提名编剧的特写镜头。当镜头扫到贾雨时,她脸上挂着得体而从容的微笑,对着镜头微微颔首,那份自信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业内普遍预测,作为《风起邺城》的署名编剧,她获奖的概率最高。
颁奖嘉宾是德高望重的老编剧,他拆开信封,目光扫过名字,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清了清嗓子,清晰而洪亮地念道:
“获得本届金鹤奖最佳编剧的是——”
全场屏息。
镜头在五位提名人脸上快速切换,捕捉着他们或期待或紧张的表情。许渊感觉自己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
“《守护你的光》——许渊!”
“哗——!!!”
这个名字念出的瞬间,整个颁奖大厅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巨大的惊愕声浪席卷全场!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屏幕,又看向第三排那个同样一脸错愕的年轻人。
贾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和茫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
“许渊!许渊!真的是你!”李丰州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地猛地站起身,给了还处于石化状态的许渊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巨大的力道差点把许渊从椅子上薅起来!“好小子!真给你拿下了!哈哈哈!”他洪亮的笑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突兀。
坐在许渊另一边的《守护》男主角方卓远、女主角姜悦也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满脸笑容地向许渊伸出手:“恭喜恭喜!许老师!实至名归!”他们的祝贺带着真诚,也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意外。
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许渊的四肢百骸!他懵了!真的懵了!这个他早已不抱希望、甚至潜意识里有些排斥的奖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砸在了他头上!
“快!快上去啊!傻小子!”李丰州用力拍着他的后背,把他从震惊中拍醒。
许渊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他站起身,脸上终于露出了激动而有些恍惚的笑容,对着周围投来祝贺目光的同行们点头致意。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准备沿着过道走向舞台。
然而,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瞬间,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了他的脑海!
他脚步猛地一顿,非但没有向前走,反而在万众瞩目之下,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再次惊掉下巴的举动——他猛地转身,逆着人流,像一支离弦之箭,径直朝着会场后方,二十多排座位的位置冲了过去!
“???”
“他干什么去?!”
“方向错了!”
“天啊!”
全场再次哗然!无数道目光,包括舞台上主持人和颁奖嘉宾错愕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那个在庄重典礼上狂奔的、不合时宜的身影!
许渊无视了所有的惊诧和议论,他的目标无比清晰。他冲到《寒梅》剧组所在的区域,在楚洛琴、齐云、颜雪茹同样震惊无比的目光中,张开双臂,给了他们三人一个结结实实的、用力的拥抱!
这突如其来的、饱含情感与力量的拥抱,让楚洛琴瞬间红了眼眶,齐云激动得说不出话,颜雪茹更是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们完全明白这个拥抱的意义——在这个属于许渊个人的高光时刻,他没有忘记团队!没有忘记他们一路走来的艰辛!
拥抱完毕,许渊不再停留,在更加响亮的议论声和掌声中转身,迈开大步,带着一身锐气和少年意气,冲向了舞台!
他从颁奖嘉宾——那位同样一脸不可思议的老编剧手中,接过了那座沉甸甸的金鹤奖杯。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却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
主持人显然也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搞得有些懵,强笑着把话筒递给他:“许渊编剧,恭喜!这……这可真是别开生面的上台方式啊!此刻,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发表一下你的获奖感言吧!”
聚光灯下,许渊握着奖杯,微微喘息着。他环视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那些或惊讶、或赞赏、或嫉妒、或探究的目光。
许渊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甚至带着点狂放不羁的笑容,对着话筒,清晰无比地说道:“谢谢所有人!谢谢评审团!谢谢《守护》剧组!谢谢我的伙伴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楚洛琴他们的方向,最后定格在镜头前,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宣告意味:“明年——我还会站上来的!”
言毕,他高高举起奖杯,向全场致意,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下台!
干脆!利落!狂妄至极!
“哗——!!!” 全场第三次爆发出巨大的声浪!这次是彻底的沸腾!这恐怕是金鹤奖历史上最简短、也最嚣张的获奖感言了!没有之一!
系统在许渊脑海中疯狂刷屏:“滋滋滋——警告!宿主言行过于狂妄!不符合低调稳健发展策略!可能引发负面舆论!”
许渊内心狂笑回应:“我就是要有讨论度,这样才能宣传到接下来的那些作品!”
下台经过嘉宾席时,许渊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坐在不远处的贾雨。此刻的她,脸上那层职业化的漠然面具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眼神复杂难辨,有失落,有难以置信,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她避开了许渊的目光,微微垂下了眼帘。
不过,接下来的颁奖,《风起邺城》展现了强大的后劲,接连斩获了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以及分量最重的最佳剧集三项大奖,成为本届金鹤奖当之无愧的最大赢家。
贾雨也再次登台,笑容得体地代领了最佳剧集奖。但所有人都知道,今晚最令人难忘、最具话题性的时刻,属于那个捧着奖杯狂奔拥抱伙伴、放下狂言的新科最佳编剧——许渊。
许渊已经赶紧联系了姜晓溪、邓乐、马云超在网上帮自己造势,趁着热度,对接下来“血玉三部曲”和《寒梅》进行了一波宣传。
庆功宴,暗流涌动。
金鹤奖的官方庆功宴设在会展中心顶层的宴会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香槟塔流淌着金色的液体,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里是荣耀之后的另一个战场,是资源交换、人情攀附的名利场。
许渊、楚洛琴、齐云、颜雪茹四人联袂入场,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许渊手中那座金鹤奖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成了他最好的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