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忽然抬起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那十几个一直垂手侍立的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齐齐上前一步,身上暗劲勃发,一股肃杀之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宴会厅。
沈青崖嘴角的弧度愈发残忍,声音阴森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苏泽,你以为你赢了?”
“我说了,今晚,我要夺走你的一切。”
“现在,好戏才刚刚开始。”
宾客们吓得连连后退,二叔温明德和三姑温丽云脸上则重新浮现出得意的神色,这才是他们最后的依仗!
商场上的算计输了又如何?
在大夏,终究是拳头大的人说了算!
“砰!”
宴会厅厚重的双开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道洪亮的声音滚滚而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温家的地盘上撒野!”
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人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正是陈九。
他身后跟着一队同样精悍的手下,气势比沈青崖带来的那些黑衣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动手!”
沈青崖脸色一变,厉声喝道。
然而,他预想中手下扑上去的场面并未发生。
因为另一个人的动作更快。
一直被两个壮汉按在椅子上,显得老态龙钟的温明远,双肩猛地一沉一振!
“咔嚓!”
是骨骼错位的脆响。
那两个自以为钳制住老人的壮汉,发出一声闷哼,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整个人被一股沛然巨力甩飞出去,重重砸在餐桌上,一片杯盘狼藉。
温明远缓缓站起,脱下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随手一丢。
他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再无半分商人的儒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铁血悍然的军人风范。
化境实力,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
“老二,老三,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这些年不动手,这身筋骨就生锈了?”
温明远的声音很平淡,却让温明德和温丽云如坠冰窟,浑身抖得像筛糠。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大哥,竟然也是一位化境宗师!
几乎是同时,陈九也动了。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在那些黑衣人之间穿梭。
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骨裂声和惨叫。
不到十秒钟,那十几个暗劲武者,已经全部躺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整个宴会厅,静得落针可闻。
沈青崖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却出奇地平静。
仿佛被解决掉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棋子。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燕尾服的领口,甚至还有闲心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两个化境,倒是有点意思。”
他终于正眼看向苏泽,一股后天巅峰的气息轰然爆发。
“不过,终究是凡俗武者。”
“苏泽,看来,还得我亲自动手,取走你的一切。”
苏泽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瓜子,有些无趣地拍了拍手。
“总算要来点真格的了。”
他刚准备起身,一只温润的手却按住了他的胳膊。
是温以宁。
“我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苏泽挑了挑眉,扭头看她:“你确定?这家伙是后天巅峰。小医仙给你特训了几天,你也才刚到后天吧?”
温以宁摇了摇头,清冷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冲着我来的,这场闹剧,自然该由我亲手了结。”
她说完,顿了顿,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泽,那眼神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再说了,你也未必比我强多少。”
“嗯?”苏泽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温以宁的嘴角,破天荒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小医仙特训的时候,你可没少偷懒。我瞧着,你现在的实力,还真不一定有我扎实。”
她这是实话实说。在她看来,苏泽在特训期间吊儿郎当,不是摸鱼就是睡觉,进度恐怕还不如她这个勤奋的好学生。
苏泽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这丫头,是在关心自己,还是在瞧不起自己?
温以宁没再给他反应的机会,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发间的玉簪,那温润的触感让她心安。她回眸冲苏泽展颜一笑,那一瞬间的风华,让满堂珠光都黯然失色。
“放心,不是还有你给我的护身符吗?”
苏泽看着她眼中的光,忽然笑了。
“行吧。”
沈青崖看着款步走出的温以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傲慢,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温小姐,勇气可嘉。可惜,武道不是过家家,不是靠着男人就能赢的。”他单手捏了个法诀,摆出一个玄奥的起手式,一股锐利的气息锁定了温以宁,“我乃玄门大弟子,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现在退下,还能留个体面。”
“废话真多。”温以宁神色清冷,言简意赅。
“找死!”
沈青崖脸上笑容一收,身形骤然化作一道残影,五指并拢成爪,指尖萦绕着淡淡的黑气,直取温以宁的咽喉。
“玄煞爪!”
这一爪又快又狠,空气中甚至传来了鬼哭般的尖啸,让周围的宾客心头发寒。
温以宁不闪不避,只是抬起手,一掌迎了上去。
她的掌法看起来轻飘飘的,毫无烟火气,却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掌心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砰!”
双掌交击。
温以宁被那股巨力震得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而沈青崖,却也停在了原地。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爪,上面竟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一股阴寒的内力正顺着经脉往里钻,让他半边身子都有些僵硬。
“寒属性内功?”沈青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是更加浓烈的贪婪与狞笑,“有点意思!凭这点微末道行,就想跟我斗?天真!”
他内力一震,瞬间震散了手上的寒霜,气势再度攀升。
“看我玄门正法,三阳真火印!”
沈青崖双手结印,一团炽热的火球在他掌心凝聚,将他苍白的脸映照得一片赤红,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都仿佛升高了几分。
火球呼啸着砸向温以宁。
这一次,温以宁没有硬接,凭借着小医仙教导的精妙身法,脚下莲步轻移,险之又险地避开火球。
火球砸在她身后的墙壁上,轰出一个焦黑的大洞。
几个回合下来,温以宁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后天与后天巅峰的境界差距,实在太大了。
“结束了!”
沈青崖抓住一个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破绽,狞笑着一拳轰向她的胸口。
这一拳,足以将她重创!
温以宁避无可避,只能交叉双臂护在胸前,准备硬抗。
就在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
“嗡!”
她发间的玉簪,骤然亮起一道莹润柔和的光华,一个半透明的护盾瞬间成型,将她稳稳护在其中。
沈青崖那势在必得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护盾上。
没有预想中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嗡鸣。
他感觉自己像是打在了一块万载玄冰上,一股比之前阴寒十倍的反震力道,夹杂着护盾本身的恐怖力量,顺着他的拳头,疯狂涌入他的经脉!
“噗!”
沈青崖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出去,人在半空就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落地后踉跄了好几步,右臂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一层肉眼可见的冰晶从拳头蔓延到了手肘。
全场哗然!
“灵器!是护主灵器!”沈青崖死死盯着温以宁发间的玉簪,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极致的贪婪与嫉妒。
“给我破!”
他彻底疯狂,再次冲了上去,双手化作漫天拳影,疯狂地轰击着那道护盾。
“砰!砰!砰!”
每一次攻击,护盾都只是微微晃动,而他自己,却被那股反震之力和侵体寒气折磨得苦不堪言,动作越来越慢,嘴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温以宁站在护盾之中,神色清冷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抓住沈青崖又一次攻击落空,气力不济的空隙,主动出击。
一掌拍出,正中他的胸膛。
这一次,沈青崖再也无法抵御那股冰封万物的寒气,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又是一口混着冰碴的鲜血喷出。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发现四肢百骸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屈辱。
他怨毒地看了一眼毫发无伤的温以宁,又将视线转向那个从始至终都在嗑瓜子的苏泽。
“苏泽!”沈青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不甘与怨毒,“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没完!”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的珠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捏碎。
“轰!”
一团浓郁的黑雾瞬间炸开,将他整个人笼罩。
等黑雾散去,地上哪里还有沈青崖的影子,只留下一滩冰冷的血迹。
“啧。”
苏泽把最后一粒瓜子仁丢进嘴里,慢悠悠地站起身,掸了掸衣角。
“图穷匕见,就这?”
他摇了摇头,一脸失望。
“跑路的道具倒是一个比一个花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