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焰公馆的康复花园浸在暮春的柔光里,苏郁培育的蓝雪花爬满雕花铁架,花瓣边缘泛着磷光,像悬着一片流动的星河。沈星河穿着浅灰色羊绒衫,后颈的纱布刚拆去不久,露出淡粉色的新疤,像枚融化的月牙,在夕阳下泛着细腻的光泽,每一寸肌理都浸着温柔的光。
“慢点。”江野的掌心虚虚护在他腰侧,指尖离羊绒衫面料始终保持着0.5厘米的距离——这是江澜反复叮嘱的安全距离,既能在沈星河失衡时第一时间扶住他,又不会牵扯到后颈的伤口。男人深灰色西装裤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膝盖却因为紧张而微微弯曲,像随时准备接住坠落星辰的支架,每一块肌肉都绷得恰到好处。
沈星河的脚步确实慢,每一步都带着轻微的滞涩。后颈的神经还在恢复期,牵动着左肩微微发麻,像揣了只振翅的蝶。“我没事。”他偏过头,琥珀色的瞳孔在花海中亮得惊人,映着蓝雪花的磷光,“你再这样亦步亦趋,别人还以为我断了腿。”
江野的指尖下意识收紧,差点真的碰到他的腰。指腹悬在半空,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星河透过薄衫传来的体温,像隔着一层薄雾的火焰。“断了腿我也给你做镶钻轮椅。”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指腹却在虚空中反复摩挲,像是在练习如何才能既不越界,又能传递足够的暖意。阳光透过花瓣的缝隙落在他手背上,照出清晰的骨节,和创业时留下的那道疤痕,凹凸不平的纹路里仿佛藏着岁月的重量。
两人沿着鹅卵石小径慢慢走,鞋跟敲击石子的声音在寂静的花园里格外清晰,像秒针在计数。沈星河忽然停在一丛开得最盛的蓝雪花前,伸手拂过花瓣,指尖沾了点磷光粉末,在暮色中像捏了把碎星,轻轻一吹,那些光点便簌簌落在江野的西装裤上,像场微型的星河坠落。“苏郁说,这品种的花期能维持三百天。”
“不够。”江野站在他身后,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带着雪松混着花香的气息,温热得像春日融雪,“该让她培育能开一辈子的品种,开得比我们的爱情还久。”他的指尖离沈星河的后颈只有一厘米,能看到那道淡粉色的新疤在夕阳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像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道纹路都刻着他的心疼与珍视。
沈星河的耳尖泛起薄红,像被花瓣染了色。他刚要转身,却被江野轻轻按住肩膀。男人的掌心隔着羊绒衫传来温热的力道,精准地避开了所有可能牵扯伤口的角度,指腹的薄茧蹭得面料微微发皱。“别动,”江野的声音有点发哑,像被砂纸轻轻磨过,“有东西给你看。”
沈星河听话地站着,听着身后传来轻微的窸窣声。风穿过花架,蓝雪花的花瓣簌簌落下,落在他的发顶和肩头,像场温柔的雨。他能感觉到江野的气息在靠近,又忽然退开,反复几次,像只在主人面前犹豫不决的大型犬,既渴望亲近,又怕唐突。后颈的神经因为这若即若离的气息而微微发麻,像有细小的电流在窜动,带着隐秘的期待。
“江野?”沈星河忍不住催促,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后颈的新疤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烫,像有只小兽在皮肤下轻轻踩过,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别动。”江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绷紧的琴弦,随时可能断裂。他的指尖在口袋里反复摩挲着那个丝绒盒子,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出来,却压不住掌心的滚烫。
沈星河的心跳莫名加速,后颈的神经突突地跳着,竟比伤口的钝痛更清晰。他数着飘落的花瓣,一片,两片,三片……直到第六片花瓣落在他手背上时,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首饰盒被打开的声音,细微却清晰地钻进耳朵,在寂静的花园里漾开一圈涟漪。
“转过来。”
沈星河缓缓转身,动作慢得像电影慢镜头。夕阳恰好穿过蓝雪花的缝隙,在江野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男人单膝跪在花丛前,深灰色西装的膝盖处沾了点草屑和泥土,显得有些狼狈,却捧着一个丝绒盒子,郑重地举到他面前,像在呈递最珍贵的贡品。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贴在额角,左耳垂那颗痣在暮色中闪着温柔的光,与他眼底的认真相映成辉,像藏着一整个宇宙的深情。
盒子里躺着一枚戒指,铂金戒圈上镶嵌着细碎的蓝宝石,组成暗物质粒子的运动轨迹,在暮色中闪着幽蓝的光,像把沈星河研究的宇宙微缩在了指尖。最惊人的是内侧,用激光雕刻着一串复杂的公式:ψ(x,t) = Aei(kx-wt)。
“这是……”沈星河的呼吸顿住了,指尖微微发颤。这是暗物质波函数的基本方程,是他博士论文的核心公式,是他熬了无数个通宵,在实验室里反复推导得出的宇宙密码,此刻却被刻在了一枚戒指上,成了爱情的注脚,温柔得让他眼眶发酸。
江野的喉结滚了滚,指腹在戒圈上反复摩挲,像是在确认它的温度是否合适,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当年没钱买好戒指,只能用廉价的银圈糊弄你。”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自嘲,又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柔,“现在用你的研究成果做信物,算不算……补上了当年的遗憾?”
沈星河的眼眶瞬间热了。他想起大学毕业那年,江野在出租屋的天台,用攒了三个月的工资买了枚银戒指,单膝跪地时膝盖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时的戒指内侧,只刻着歪歪扭扭的“Y&x”,却被他视若珍宝,戴了很多年,直到戒指磨得发亮,边角都圆润了,依然舍不得摘下来。那时的江野,眼神里的紧张和期待,与此刻如出一辙,只是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坚定。
“沈星河,”江野抬起头,琥珀色的夕阳落进他眼底,像盛着整片星空,“你的引力让我这颗野星有了轨道。从大学时的天台,到现在的星焰公馆,你的每一个公式都在重塑我的宇宙。”他举起戒指,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指节都在微微颤抖,“往后余生,愿意让我的波函数永远和你共振吗?”
风吹过花架,蓝雪花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粘在江野的发梢和肩头。男人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磷光粉末,像落了星星,左耳垂那颗痣在暮色中闪着温柔的光,与他眼底的认真相映成辉。他的西装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白色衬衫的锁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片起伏的山峦,沉稳而可靠。
沈星河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砸在戒指上,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像宇宙大爆炸时的第一缕光。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戒圈内侧的公式,那里的刻痕深浅不一,像是用了极大的耐心才完成,每一个字符都凝聚着深情,硌得指腹微微发痒,却又无比安心。“你知道泡利不相容原理吗?”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被水汽泡过的棉花,柔软而湿润。
江野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物理定律,随即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知道,两个电子不能占据同一量子态,就像两条平行线不能相交。”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沈星河的手背,像是在确认他没有生气,动作小心翼翼。
“但我们是玻色子。”沈星河的指尖滑下来,轻轻握住他的手腕,那里的脉搏跳得又快又急,像要冲破皮肤的束缚,传递着主人的紧张与期待,“自旋为整数的粒子,不受泡利原理限制,可以永远重叠在同一个轨道上。”
他俯身,靠近单膝跪地的江野,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额头。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花丛中交缠成一个模糊的圆,像他们此刻难分难解的命运。呼吸在空气中交汇,带着蓝雪花的清香和彼此的温度,温柔得像一汪春水。“所以我的答案是,”沈星河的眼泪落在江野的手背上,烫得他轻轻一颤,“我愿意让我们的波函数,在同一个宇宙里,永远共振,永不坍缩。”
江野的呼吸骤然停滞,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他怔怔地看着沈星河,直到对方笑着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才猛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要给沈星河戴戒指,却因为紧张而差点拿不稳,戒指在指尖滑了一下,幸好被沈星河及时接住。他的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连带着肩膀都在颤,像个第一次收到情书的少年。
“慢点。”沈星河笑着按住他的手,自己拿起戒指,轻轻套在无名指上。铂金的凉意与皮肤的温热相遇,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戒圈的尺寸刚刚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宇宙,不大不小,完美契合,蓝宝石的光芒在暮色中流转,像有无数个微小的暗物质粒子在指尖跳跃,闪烁着属于他们的光芒。
江野的指尖抚过那枚戒指,又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后颈的新疤,动作轻得像触摸易碎的星轨模型,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弄疼他。指腹的薄茧蹭过那片光滑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沈星河忍不住微微缩了缩脖子,惹得江野的动作更加轻柔。“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沈星河弯腰,双手扶住江野的脸颊,指腹擦过他眼角的湿润——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竟红了眼眶,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脆弱又珍贵。他的皮肤带着户外的凉意,被掌心的温度慢慢焐热,粗糙的肌理下是滚烫的血液在奔流,像他此刻汹涌的情绪。
“江野,”沈星河的额头抵着他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蓝雪花的清香,“谢谢你。”
“谢我什么?”江野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手掌紧紧环住他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里,却在触碰到后颈时瞬间放轻,只敢用掌心虚虚托着,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谢我用你的公式求婚?”他的指腹在沈星河的腰侧轻轻摩挲,那里的皮肤隔着薄衫传来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安。
“谢你把我的公式刻进戒指,谢你让我的物理世界里,有了爱情的变量。”沈星河的指尖插进他的发间,那里的温度烫得惊人,像蕴藏着一座火山,“谢你让我知道,再理性的轨道,也能为一个人弯曲,就像被引力捕捉的光。”他的指尖轻轻按摩着江野的头皮,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和男人因为这触碰而微微放松的肩膀。
江野的喉结滚动着,突然站起身,将沈星河紧紧拥入怀中。他刻意挺直脊背,让沈星河的重量落在自己的胸膛而非后颈,下巴轻轻搁在他发顶,呼吸拂过发丝,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和后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像风中的蝶,脆弱又坚韧,心脏贴着心脏的位置,能听到彼此有力的心跳,像两个相互共振的鼓点,节奏一致,坚定而热烈。
“傻瓜,”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像琴弦被拨动,“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让我这个只知道直线冲锋的人,学会了绕着你画圆,学会了欣赏轨道的弧度,学会了等待一朵花开的时间。”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将沈星河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气息里,仿佛要将他融进自己的骨血,从此不分彼此。
沈星河的指尖划过他西装后背的褶皱,那里还沾着草屑和花瓣,是刚才单膝跪地时留下的痕迹。这个总是一丝不苟的男人,竟为了他在花丛里如此狼狈,又如此虔诚,让他的心脏像被温水浸泡,又酸又软。他能感觉到江野胸膛的起伏,有力而沉稳,像最可靠的港湾,无论外面有多少风浪,这里永远是安全的栖息地。
“吻我。”沈星河的声音裹在相拥的气息里,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渴望,像沙漠中的旅人渴望甘霖。
江野的吻落得又轻又慢。先是额头,避开可能碰到伤口的角度,像落下一片羽毛,带着珍视的意味;再是鼻尖,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呼吸交缠间,能尝到对方唇齿间淡淡的薄荷味,清冽而干净;最后停在唇上——没有深入的纠缠,只是唇瓣相贴的温度,像两束温柔的光在交汇,纯粹而真挚。他能感觉到沈星河的睫毛在他脸颊上轻轻颤动,像受惊的蝶翼,于是用指腹按住他的后颈,不是为了控制,而是传递力量,告诉自己他就在这里,真实而温暖。
直到远处传来陆泽言夸张的咳嗽声,两人才缓缓分开。沈星河的唇瓣被吻得泛红,像染上了晚霞,江野的左耳垂那痣上还沾着他的发丝,柔软得像团云。空气里弥漫着蓝雪花的清香和两人交缠的气息,浓得化不开,像杯醇厚的酒,让人微醺。
“咳咳,请注意影响!”陆泽言捂着眼睛,却透过指缝看得津津有味,银灰挑染的发梢上还沾着片蓝雪花,“某些人是不是忘了这花园里还有其他人?秀恩爱也要分场合啊!”
苏清晏站在他身后,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带着笑意,手里端着两杯香槟,布偶猫U盘别在衬衫口袋上:“别破坏量子纠缠现场,陆总监。难得看到波函数完美共振,该珍惜。”他将其中一杯递给江野,“恭喜江总,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次‘轨道校准’。”
周明远操控着无人机从头顶飞过,机腹的摄像头正对着他们,空中飘下无数蓝雪花瓣,组成一个巨大的爱心,像片温柔的星河。“江总,沈博士,这是苏郁特意培育的‘瞬时绽放’品种,花期只有十分钟,为你们的‘波函数共振’计时,浪漫且珍贵。”
苏郁从花架后探出头,浅绿的园艺服上沾着泥土,手里还拿着喷水壶:“十分钟足够了,真爱不需要花期来证明,就像你们的感情,不需要公式来定义,但有了会更浪漫。”她笑着按下喷水壶,细小的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彩虹,落在两人身上,像撒了一把碎钻。
林小夏提着食盒跑过来,浅金bob头在夕阳下闪着光,盒子里的“星轨慕斯”上用巧克力酱画着两个缠绕的圆环:“庆祝沈博士康复,庆祝江总求婚成功!这是用暗物质模型做的,黑色是竹炭慕斯,白色是酸奶慕斯,代表你们的……呃,玻色子重叠!是不是很贴切?”她献宝似的打开盒子,香气瞬间弥漫开来,甜而不腻。
沈星河看着喧闹的人群,忽然觉得后颈的伤疤都变得温暖起来。这些来自不同领域的人,因为他们的爱情而聚集在这里,像无数颗围绕着他们旋转的行星,组成了一个热闹而温柔的星系,彼此照耀,相互温暖。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真诚的笑意,像阳光一样灿烂。
“你看,”沈星河靠在江野怀里,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们的宇宙,越来越热闹了。”
江野低头,在他发顶印下一个虔诚的吻,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唇瓣的温度透过发丝传递过来,熨帖而安心。“因为有你这颗恒星,才能吸引这么多光。”他的指尖在那枚刻着波函数的戒指上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宇宙深处传来的回响,“而我们的轨道,会永远这样,相互环绕,直到时间的尽头,直到宇宙热寂,也不会改变。”
夕阳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缕光将两人相拥的身影镀成金色。蓝雪花的花瓣还在簌簌落下,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落在那枚闪耀的戒指上,像无数个细小的宇宙在见证这场物理式的告白——两个相互缠绕的玻色子,终于在属于他们的轨道上,完成了最完美的重叠,共振出最动人的频率,在浩瀚的星河里,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永不熄灭。他们的爱情,就像这永恒的蓝雪花,就像这刻在戒指上的波函数,跨越了时间和空间,超越了物理定律,成为彼此生命中最坚定、最温暖的存在,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