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个奥利弗所能感知的爆音云还未扩散到一半时,第二团稍小些的白色锥形音爆云就已在蠕虫群最密集的破口边缘轰然炸开!
轰!!!
又一道冲击波扫过战场!伴随着另一片蠕虫被无形力量凌空撕碎炸开的污秽喷发!
紧接着是第三处、第四处……
轰!轰!轰!!!
如同点燃了一串超音速炸点。
一道道恐怖的白色气爆云在庞大的蠕虫潮不同位置连续爆开。
每一次爆发都掀起一圈毁灭性的冲击波,都带来一片令人心悸的污秽碎块喷泉。
破碎的锈蚀金属如同冰雹般砸在掩体和盾牌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暗红的粘稠“血液”混合着黑褐色的锈油碎屑如雨般泼洒下来,将躲闪不及的猪人战士淋得透湿。
整个平台瞬间弥漫起浓烈的金属腥气和腐臭味。
太快了!
快到奥利弗头盔下的猪脸上只剩下茫然的惊愕和无法理解。
快到那些猪人战士举着枪,喷射着火焰,却只能徒劳地指向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爆炸后污秽喷发和冲击波肆虐的残骸区域。
快到平台上幸存的蠕虫群甚至来不及反应,还在遵循本能向着之前的目标蠕动扑咬,身体却已经被无形的切割线扫过,化为了新的爆裂污血和碎片。
米勒的身影只有在音爆云炸开的瞬间才短暂地“显形”——那并非实质,更像是高速运动在空气中极端压缩留下的物理残像。每一次短暂的显现,都伴随着数条甚至更多蠕虫的彻底湮灭。
他的轨迹完全无法预测。
前一刻还在深渊边缘撕裂一群小型蠕虫,下一秒就可能出现在平台内侧那被撕开的巨大阀口旁,将那从中疯狂涌出、试图填补空缺的大团蠕虫主体再次撕碎。
整个战场,在短短几息之间,被纯粹的速度所主宰,沦为了一面倒的屠杀场。
“他……他妈的……”奥利弗那只握着多管霰枪的粗壮手臂僵在半空,蒸汽动力臂的撞锤无力地垂下,发出“嗤”的泄气声。他头盔眼缝里的红光疯狂闪烁,几乎要烧穿目镜。
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暴躁大脑的理解范畴。
这根本不是战斗,是单方面的、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碾压。
当最后一团稍显沉闷的音爆冲击在平台角落的蒸汽泄露口附近炸开,将几只试图顺着管道缝隙钻进来、身体细长的蠕虫连同喷涌的蒸汽一起撕碎湮灭后——
所有的音爆云和切割闷响骤然消失。
空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漫天缓缓飘落的锈蚀碎屑和粘稠污物、以及那如同被巨型搅拌机狠狠搅过一遍的、遍布坑洼污迹和蠕虫残骸的平台战场。
只有蒸汽泄漏的嘶嘶声和零星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还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而在那喷涌着蒸汽和锈水的巨大破口前方,那汹涌如潮的铁锈蠕群……消失了。
不是击退,是彻底消失。
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令人作呕的腥臭和金属锈蚀的酸气,混合着音爆残留的臭氧味。
翻滚的蒸汽水雾墙中,米勒的身影缓缓凝实。
他站在那片污秽的中央,杖剑斜指地面,剑尖滴落着暗红色的粘液。
他身上的幽绿裂纹依旧在皮肤下明灭不定地闪烁,如同呼吸,但光芒似乎比刚才黯淡了一丝,裂痕也愈合不少。
他微微低着头,胸膛以一种超乎常理的频率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风箱拉动般的嘶哑声音,仿佛刚才那非人的爆发,对他这具看似寻常的躯壳也是沉重的负担。
冰冷的水汽和锈粉落在他肩头,又被皮肤散发的微弱热量蒸腾起白烟。
整个第七号外阀口,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巨大管道破口处蒸汽喷涌的嘶嘶声,深渊下寒风的呜咽声,以及平台边缘滴落冷凝水的“滴答”声,还在固执地宣告着此地的存在。
幸存的猪人战士大多呆立着,靠在掩体上大口喘息,头盔下的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平台中央那个被污秽环绕的身影。
有几个人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卡拉巴斯轻盈地跃过几滩污物,稳稳落在米勒脚边,绿瞳警惕地扫视四周,对着那些正在缓慢失去“活性”、金属表面快速氧化变脆的蠕虫残骸低低呲牙。
奥利弗的蒸汽动力臂发出最后一声泄气的“嗤“响,沉重的撞锤“咣当“砸在金属地面上。
他缓缓摘下那顶夸张的猪嘴头盔,露出张布满深棕色鬃毛、鼻梁上横贯着三道狰狞疤痕的猪脸。
头盔内侧积攒的汗水“哗啦“泼在地上,混入那些暗红色的蠕虫残骸中。
“操。“他盯着米勒,喉咙里挤出这个单字。
不是咒骂,更像是一种对超出认知事物的本能反应。
他手中的多管霰枪枪口还隐隐发烫,蒸汽动力臂上的撞锤微微下垂,泄压口正冒着淡白色的烟雾。
刚才那碾压一切的死亡风暴还残留在视网膜上。
终于,那只包裹着粗糙皮手套的、沾满了同伴血迹和锈油的大手,缓缓抬了起来。
不是指向米勒,而是按在了自己厚实的胸甲上。
他一步一步,迈过地上的残骸和污渍,巨大的金属靴子踩在粘稠物上发出黏糊糊的“咕叽”声。
脚步沉重,似乎每走一步都在积蓄着某种力量。
一直走到距离米勒不到三米的地方——这个距离对于他庞大的体型来说已经极具压迫感,但他停下了。
没有道歉的话语。
他那包裹在坚硬盔甲下的宽阔胸膛猛地剧烈起伏了一下,然后——
咚!!!
一只沉重包裹着金属手甲的巨拳,带着破风声,狠狠擂在自己的胸口。
这一拳力量极大,甚至将他胸口一块本就变形的铁甲板捶出了一个更深的凹陷,沉闷的撞击声在沉寂的平台上如同擂响了一面破鼓。
“老子他妈服了!”咆哮声从头盔下面炸出来,带着金属的回响和沙砾般的粗粝,震得附近的碎铁片都在跳动,“刚才!眼珠子糊了猪油!冒犯了!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