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多鱼从燕来的胸口衣襟里将蛋蛋二号拿了出来,往死里泛着赤色光芒的蛋如今变成的黑不溜秋得。韩多鱼想了想,他确实不适合带娃,又把蛋蛋二号塞回了燕来衣襟口袋里。
他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旁边乱成一锅粥的人,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将怀里的燕来搂紧了些。
得亏这时候皇帝陛下昏迷了,不然就是拓跋友辰拦着,高低也要赏他几个大嘴巴子——醋王不是白叫的!
医生围住了咳得几乎昏厥的太皇太后,手忙脚乱地进行急救,好在把老人家从死亡的边缘救了回来。
另一边,拓跋友辰跪在泥泞中,一只手紧紧抓住皇帝冰冷的手,另一只手死死抠进泥土里,指甲断裂也浑然不觉。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医生医按在皇帝陛下颈侧的手指,每一个细微的颤抖都牵扯着他脆弱不堪的神经。
医生的手指停留了片刻,眉头紧紧锁着,他俯下身,几乎将耳朵贴在皇帝陛下的胸口,仔细聆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医生身上,连痛苦咳嗽的太皇太后也暂时忘记了喘不上气的痛苦,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这边。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对于太皇太后来说,皇帝拓跋修尔就是她的命。
而且,皇帝还是整个曙光帝国的国君,他若在此时气死了,那么曙光帝国将会陷入内乱。
“医生,怎么样了?”拓跋友辰忍不住开口询问。
医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陛下心脉受损,操劳过度,一时气急攻心才晕倒。陛下他没有求生意志,即使醒了怕是也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太皇太后的惊叫声突然炸响:“修尔!我的儿啊!”
她挣扎着靠近皇帝陛下,枯瘦的手死死攥住皇帝的手腕,“你一向最听话了,可别让为娘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在剜我的心啊!”
“皇祖母!”拓跋友辰猛地抬头,血丝密布的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光芒,他反手扣住太皇太后颤抖的肩头。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算计,数百年前他们就该在一起了,他们应该携手离开这纷乱的皇宫。那么多人想做皇帝,让他们做去便是,为什么偏偏要把父皇和母父牵扯进去!”
太皇太后松开握着皇帝陛下的手,瘫软在地上,很苦逼又被旁边的人将她带到了另一边。
拓跋友辰的身体微微发抖,握着皇帝陛下的手又用力了一分。
韩多鱼上辈子和他在一起二十多年,自然瞧出了他的痛。
医生没有说谎,上辈子燕来死后,皇帝陛下心中的那口气散了,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韩多鱼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他可怜的友辰哥哥,上辈子所有亲人都死了,到最后就他一个人苟活着,不知道他那数百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庆幸这一辈子燕来没有死,只要燕来不死,皇帝陛下就会活得好好的。
而他的友辰哥哥,也会幸福。
韩多鱼将燕来搂得更紧了些,指腹轻轻摩挲着对方衣襟下微微鼓起的轮廓。
蛋蛋二号在口袋里彻底不动了,好似一颗死蛋,虽然知道他只是沉睡了,但是韩多鱼还是心口一颤,真怕他就此死去将来无法跟儿子交代。
“蛋蛋二号,你二十年后可要醒来,上辈子虽没有见过那早死的儿子,但是他的性格我也猜到了七八分,你若死了,他可就太苦了。”韩多鱼絮絮叨叨说着,缓解心中的躁动不安感。
“咳咳……”
燕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单薄的身子在他怀里抖得像片秋叶。
韩多鱼连忙腾出一只手拍抚他的后背:“燕元帅,你醒醒啊!皇帝陛下和拓跋友辰一直在等你。\"
燕来微弱的咳嗽声和韩多鱼的呼喊声终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拓跋友辰推开身边围着的医生,大跨步来到韩多鱼身边,眼里带着希冀问:“鱼鱼,我没有做梦吧?母父还活着?”
“友辰哥哥,你没有做梦,燕元帅还活着。”韩多鱼说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拓跋友辰从韩多鱼怀里接过燕来,豆大的泪水止不住落了下来,滴落在燕来的脸庞,他又惊慌失措地为他擦去。
一名胡须皆白的老医生适时出现,银针在燕来三寸处疾刺而入。
韩多鱼看见燕来睫毛颤了颤,眉心因为剧烈咳嗽,皱起的沟壑渐渐舒展。
“燕皇后脉象已稳。”医生退后半步,惊喜不已地说着,“奇迹,医学奇迹啊!老夫回去定要仔细研究。”
韩多鱼听见医生的话,心口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他抹了把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满脸泪痕。
“咳咳……咳咳……”燕来终于睁开眼,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这是在哪?”
“母父!”拓跋友辰哽咽着唤了一声,将人搂得更紧,仿佛稍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
“母父?”燕来疑惑不解看着搂着自己的男人,长相与爱人有八九分相似,他试探着问:“你是辰儿?”
燕来明明记得只是睡了一觉,怎么醒来软软糯糯的乖崽儿就长成了硬邦邦的,一点儿也不可爱的壮汉!
拓跋友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小声啜泣起来,他哽咽着说:“我是辰儿。母父,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十几年。这些年,可苦了父皇……”
他有很多很多话想对母父说,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拓跋友辰突然想起什么,低头看向燕来胸口衣襟处,果然发现蛋蛋二号微微颤动了一下。
“蛋蛋二号!”他惊喜地低呼一声,伸手就要去摸。
“别动!”燕来虚弱却坚决地按住他的手,“他现在太虚弱了,需要时间恢复。”
拓跋友辰只好作罢,目光却一直黏在那处微微起伏的轮廓上。
“母父,是蛋蛋二号救的你吗?”
燕来摸了摸胸前的蛋蛋二号,笑着虚弱地点点头,“是的,其实自从一年前他来到我的身边,我就有意识了。虽然偶尔能听到你们说话,但是却不能彻底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