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转头看向韩多鱼,笑着问:“你就是韩家小双子,我家辰儿中意的那个人吧。”
“嗯。燕元帅你好。”韩多鱼不好意思点点头,脸颊有点发红。
“你往后叫我母父即可,我们之间不用那么生疏。”
“好的,母父。”韩多鱼蹭鼻子上脸,从善如流叫了一声“母父”。
燕来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是个乖孩子。我家辰儿从小脾气就不好,往后请你多多担待一些。如果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就来找我给你做主,我打他屁股。”
“噗嗤——”韩多鱼笑出声来,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母父放心,友辰哥哥待我极好。”
拓跋友辰也着急忙慌地说:“母父,我都是大人了,你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说打我屁股!”
燕来说:“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孩子。”
拓跋友辰低下头,强忍下将落未落的眼泪。
从今以后,他的有母父了。
他的母父不用再躺在那冰冷的地下室了。
真好。
太皇太后被嬷嬷搀扶着走过来,浑浊的眼里满是震惊和欣喜:“小来,你还活着?”
燕来没有回答,只是虚弱地点了点头。他打心底来说有些怨太皇太后,因为她的算计,他和皇帝陛下才因为误会分开了数百年。
就算神阶异能者能活到千岁,也没有几个数百年可以挥霍。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太皇太后一连说了几个“活着就好,颤颤巍巍拄着拐杖转身离开。
路过昏迷不醒的皇帝陛下之时,她的脚步顿了顿,叹了口气任由嬷嬷搀扶着她慢慢远去……
*
燕来收回看向太皇太后的目光,再次咳嗽了一声。
缓了片刻,他才看向皇帝陛下,轻轻唤了一声:“修尔。”
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皇帝陛下的睫毛微微颤动,好似在回应这声穿越十几年的呼唤。
拓跋友辰下意识攥紧了韩多鱼的衣袖,却被对方反手握住。
给了他一个眼神安慰。
“我没事的。辰儿,带母父去你父皇身边。”昏睡了数十年,他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和皇帝陛下说说话了。
“母父,你真的没事吗?”拓跋友辰的声音哽在喉间,泛红的眼眶倒映着燕来苍白却灿烂的笑颜。
他想母父再缓一缓去见父皇,母父太虚弱了,相信父皇也不想母父太累了。
“我无碍,我想你父皇了。”
“嗯。我扶你过去。”拓跋友辰拗不过他,只得起身和韩多鱼一左一右将燕来扶着去了皇帝陛下身边。
燕来单膝跪地,冰凉的手指抚过皇帝陛下毫无血色的脸庞。
他说:“修尔,我醒来了。对不起,这些年苦了你了。”
燕来突然注意到皇帝陛下垂落的发丝间藏着缕缕银白,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伸手执起自己一缕头发,还和以前一样乌黑发亮,这些年皇帝陛下把他照顾的很好,自己却老了不少。
燕来想起前辈说过,神阶异能者最耗损寿命的不是异能,而是刻骨铭心的思念,这些年他的皇帝陛下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呢?
燕来眼眶发酸,眼泪再次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燕来的手指突然泛起银色光芒,轻轻点在皇帝陛下眉心。
韩多鱼震惊地看见那些光芒如同活物般钻入对方体内,皇帝陛下的胸膛抖动,一口乌黑的血吐了出来。
燕来小心翼翼地为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好似在对待一件易碎品,珍而重之的对待。
“修尔,你好好休息。醒来我们就见面了。”燕来将脸贴在皇帝陛下额头,给了他一个迟到十多年的轻吻。
韩多鱼和拓跋友辰十指相扣。后者的眼泪正大颗大颗砸在他手背上,温热而沉重。韩多鱼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无声地安慰着。
而昏迷的皇帝陛下,睫毛下的阴影正逐渐褪去苍白的颜色,想来他也感觉到燕来在唤他……
皇帝陛下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燕来的心猛地揪紧,他俯下身,将皇帝陛下的手轻轻握在掌心。
他的手指修长而冰冷,仿佛能感受到岁月的痕迹。
“修尔,别怕,我在呢。”燕来的声音低哑而温柔,像是在哄一个熟睡的孩子,“再睡一会儿,等醒来,我们就有很多时间可以说话。我会像你等我一样,等着你。”
燕来的异能光芒渐渐消散,皇帝陛下的呼吸变得平稳了许多。
他的脸色不再如纸般苍白,而是透出一丝淡淡的红晕。
燕来凝视着他,眼中满是心疼与眷恋。
拓跋友辰的声音带着哽咽,“母父,父皇只是太累了。你醒了,他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燕来轻声说道:“我知道他这十几年很苦。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性子我最了解了,倔强的连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顿了顿,他接着颤声道:“我如果死了,他也不会独活。我和他的命,从很早之前就绑在了一起。”
韩多鱼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眶也发酸了,只有他知道,燕来说的对。
上一辈子的燕来死去,皇帝陛下也痛苦不已地追随而去了。
韩多鱼握紧了拓跋友辰的手,他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颤抖,也能感受到那份深深的担忧——友辰哥哥害怕皇帝陛下和燕来出事。
燕来稳了稳心神,他在拓跋友辰的搀扶之下站起身。
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虽然他的身体依然虚弱,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转头看向拓跋友辰和韩多鱼,微微一笑:“走吧。这里很乱,不适合你父皇养伤。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