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狐族禁地的血色黎明
密道里的烛火忽明忽暗，石壁上的狐族壁画泛着诡异的荧光。楚墨的手掌握着我的，掌心有薄汗，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我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期待，是百年夙愿终于要实现的战栗。
“到了。”他声音低沉，带着 reverence（敬意）。
祭坛比想象中更小，不过三尺见方，由整块玄铁铸成。真正的生死簿悬浮在祭坛上方，书页翻动时发出沙沙声，不是血字，而是密密麻麻的骨文，每一笔都像是用活人脊椎刻成。
“这才是阴司堂的根源。”楚墨松开我的手，脱下外袍铺在祭坛前，“商神令是钥匙，狐族圣血是燃料，而我们——”他看向我，眼中有火焰跳动，“是唤醒它的祭品。”
我摸向后颈的金秤，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烫，仿佛要钻进祭坛里。记忆突然闪回母亲的临终场景，她用血在我掌心画符时说的话终于清晰：“招娣，若见狐尾缠秤，便是宿命达成时。”
“楚墨，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步。”我盯着他心口的狐族圣纹，那纹路竟与祭坛边缘的雕刻完全吻合，“你不是私生子，是狐族钦定的献祭者。”
他沉默片刻，跪坐在祭坛前，七道狐尾在身后舒展开来，每一道都轻轻触碰我的脚踝：“十年前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自己活不过献祭那一天。但我没想到……”他抬头看我，眼中有星光碎裂，“会爱上你。”
“爱？”我笑了，金秤自动出鞘，在掌心化作利刃，“你所谓的爱，就是把我骗到这里，一起变成生死簿的养料？”
“不是骗。”他抬手接住我的刀刃，鲜血滴在祭坛上，竟让骨文发出共鸣的嗡鸣，“是唯有如此，才能让你在献祭后活下来——我用狐族禁术改了规则，你的血做钥匙，我的魂做锁，生死簿认主后，你将成为唯一的主人。”
祭坛突然震动。生死簿自动翻开，在我名字旁写下“永生”，却在楚墨名下刻下“魂飞魄散”。我想抢过生死簿，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眼睁睁看着他取出银针，刺入自己心口的圣纹。
“楚墨！”我被狐族战阵困住，只能看着他的血浸透玄铁祭坛，“你疯了！没有你，我要这永生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他咳出黑血，狐尾开始透明，“你能替我看遍天下美景，能让阴司堂不再沾染无辜鲜血，能……”他突然笑了，指尖抚过我脸颊，“能让我在你心里，永远活着。”
石壁上的壁画突然活过来。我看见狐族历代祭司献祭的场景，每一代都有一男一女，男的化作狐火，女的掌控生死簿——原来楚墨说的不是谎言，是刻在血脉里的宿命。
“招娣，记住我的话。”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狐尾只剩一道，“生死簿认主后，用金秤刺穿自己心脏，让商神令与狐族圣血融合……这样你就能活下来，而我……”
“闭嘴！”我握紧金秤，突然福至心灵。母亲的玉匣里除了令符，还有一管狐族圣血——那是她当年为我准备的后手。
“接住！”我抛出玉匣，楚墨本能接住的瞬间，我挥刀斩断困住我的战阵。金秤与生死簿共鸣，竟让整个禁地开始崩塌，石壁上的荧光狐狸纷纷化作灰烬。
“你做了什么？”楚墨惊恐地看着玉匣里的圣血融入自己伤口，“这是狐王才能用的逆命血！你会被反噬的！”
“我说过，我们共享寿命，共掌生死。”我按住他心口，将自己的血与圣血混合，“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没有第三种选择。”
祭坛发出刺耳的尖啸。生死簿突然分裂成两半，一半飞向我，一半融入楚墨体内。我看见他眼中的星光重新亮起，狐尾再次生长，而我的金秤竟与他的狐火融为一体，化作一枚阴阳鱼形状的印记，出现在我们掌心。
“这是……”楚墨震惊地看着掌心的印记，“狐商共生纹，传说中只有狐王与商神同归才能出现的印记……”
“因为我们不是祭品，是宿主。”我笑了，握住他的手按在祭坛中心，“生死簿从来不是凶器，而是灵器，需要有血有肉的人来掌控，而我们——”
“是它命中注定的主人。”楚墨接过我的话，眼中有狂喜迸发。祭坛突然喷出青色火焰，将我们包裹其中，却没有灼热感，反而像是母亲的怀抱，温暖而安宁。
禁地之外，传来山崩地裂的声响。楚墨搂着我跃出密道，正看见乱葬岗的山体崩塌，露出底下蜿蜒的龙脉——原来狐族禁地就建在王朝龙脉之上，生死簿掌控的不仅是人命，更是国运。
“现在怎么办？”我看着掌心的共生纹，它正在吸收天地灵气，“皇帝还在皇宫，阴司堂的叛徒还没清理干净……”
“不着急。”楚墨指尖轻抚我脸颊，那里的皮肤光滑如缎，再也没有一丝溃烂，“从今天起，我们有的是时间。生死簿已经认主，天下人的寿命都在我们一念之间。”
他突然抬头望向京城方向，嘴角勾起冰冷的笑：“不过，七皇子的葬礼应该很热闹吧？皇帝失去最疼爱的儿子，想必会很伤心——我们要不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我笑了，金秤在体内轻轻震动，与他的狐火形成和谐的共鸣。曾经的复仇怒火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因为我们不再是被命运摆弄的棋子，而是执棋者。
“好。”我挽住他的胳膊，任由他带着我飞向京城，“但先说好，我要亲眼看他看见生死簿时的表情——那个不可一世的皇帝，终于要知道，在命运面前，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楚墨大笑，狐尾卷起狂风，将黎明前的黑暗吹散。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照在我们掌心的共生纹上，竟折射出七彩光芒——那是新生的象征，是旧时代的终结，也是新时代的开端。
皇宫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我们降落在御花园时，正看见皇帝抱着七皇子的尸体痛哭，他的头发已全白，脸上的腐疮又添了几分，看起来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陛下节哀。”楚墨开口，声音里带着虚伪的惋惜，“不过七皇子的寿命本就该尽，强求不得。”
皇帝抬头，眼中有疯狂迸发：“是你们！是你们杀了朕的儿子！朕要你们陪葬！”
“陪葬？”我轻笑，摊开掌心的生死簿残页，“陛下看看清楚，您的寿命——”
话未说完，变故突生。一支暗箭破空而来，直指我的咽喉。楚墨反应极快，狐尾卷着我躲开，却见皇帝手中握着一把弩箭，表情狰狞如恶鬼：“去死吧！你们这些怪物！”
“怪物？”楚墨冷笑，狐火突然暴涨，将皇帝手中的弩箭烧成灰烬，“既然陛下这么喜欢怪物，不如让我们看看，怪物是如何吃掉皇帝的心脏的。”
我按住楚墨的肩膀，摇摇头：“算了，让他活着吧——生不如死，才是最狠的惩罚。”
皇帝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我们离开。楚墨搂着我跃上皇宫屋顶，俯瞰整个京城——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王朝，即将在我们手中迎来新的黎明。
“招娣，等一切结束，我们去西北吧。”楚墨轻声说，“去看看你长大的地方，把你娘的坟重新修一修，再盖一座大房子，养几只猫，种满你喜欢的花。”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有温柔的光。曾经的复仇男神，此刻不过是个向往平凡生活的少年。伸手握住他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度，突然觉得无论未来如何，只要有他在身边，就足够了。
“好。”我靠在他肩头，看着朝阳升起，“但在那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整顿阴司堂，比如改写王朝的命运，比如……”
“比如相爱。”楚墨低头吻住我，这个吻带着朝阳的温暖，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带着对未来的期许。金秤与狐火在我们之间跳动，仿佛在为我们的爱情喝彩。
这是新的一天，也是新的开始。曾经的仇恨与痛苦都已成为过去，现在的我们，手中握着生死簿，心中装着彼此，足以面对任何挑战。
毕竟，在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不是掌控生死的能力，而是有人与你并肩而立，共同迎接每一个黎明。而我和楚墨，终将在这血色的黎明中，走出属于我们的路，走向属于我们的未来——无论前方是光明还是黑暗，我们都将携手同行，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