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阴司堂的血色权杖
京城的晨雾混着血腥气。楚墨的狐尾扫过御花园的假山,惊起一群乌鸦——它们喙间叼着的,竟是七皇子的断发。皇帝抱着尸体的哀嚎还在回荡,而我们已站在阴司堂总舵的青铜门前。
“准备好了吗?”楚墨指尖抚过门上的鬼面浮雕,共生纹在他掌心发出微光,“从今天起,阴司堂不再是血腥祭坛,而是我们的权杖。”
我摸向腰间的生死簿,它已化作一枚玉简,刻着我与楚墨的共生纹。推开大门的瞬间,数百道目光望来——阴司堂的元老们跪在地上,却在看见我们掌心的纹路时,纷纷俯首称臣。
“参见狐王与商神。”为首的老者抬起头,他左眼戴着的鬼面眼罩正是当年父亲的遗物,“属下等恭候多时。”
“恭候?”楚墨冷笑,狐火在指尖跳动,“我闻着这里有叛徒的味道。”
老者身体一颤,眼罩滑落——他右眼竟是空的,眼窝里爬着一只血色蜈蚣,正是狐族大祭司的蛊虫。我挥袖召来金秤,利刃穿透蜈蚣的瞬间,老者化作一滩黑血,在青砖上腐蚀出狰狞的纹路。
“大祭司的余孽还不少。”我擦去金秤上的黑血,“楚墨,把生死簿的新规则告诉他们。”
“从今日起,阴司堂不再以生魂献祭。”楚墨展开玉简,光芒扫过每个阴司堂成员,“寿命兑换可自愿,严禁强取豪夺。违者——”他指尖点向老者的血迹,“与此人同罪。”
人群中响起窃窃私语。有元老不服,正要开口,却在看见楚墨身后浮现的九尾狐虚影时,立刻噤声——那是狐王血脉完全觉醒的象征。
“此外,”我走向祭坛,金秤自动嵌入中央凹槽,“阴司堂即日起归朝廷管管,由太子楚墨与我共同统帅。皇帝若有异议——”我冷笑,“生死簿上的名字,随时可以划掉。”
楚墨突然握住我手腕,指向玉简上跳动的红点:“招娣,西北有异动。”
西北。我心中一紧,那里有母亲的坟,还有我儿时的噩梦。共生纹在掌心发烫,竟映出老家的画面——一群黑衣人正在挖掘母亲的坟墓,为首者戴着熟悉的狐族面具。
“是父亲的旧部。”楚墨皱眉,“他们想抢走你母亲的遗骸,用来破除狐商共生纹。”
“那就让他们有去无回。”我握紧玉简,“顺便把我儿时的‘家’烧了——留着也是个毒瘤。”
阴司堂的飞骑抵达西北山村时,正值正午。村口的老槐树还挂着当年的亵衣,只是早已褪色发臭。我隔着灰布都能闻到熟悉的腐味——不是我的疮毒,而是人心的恶臭。
“主子,前方发现伏兵。”骑卫首领抱拳道。
“不用管。”我掀开马车窗帘,看着熟悉的土坯房,“让他们来。”
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足有百人之众,却在看见我掌心的共生纹时齐齐下跪——他们袖口的狐族秘纹与楚墨心口的印记一模一样,是真正的狐族战士。
“参见狐王。”为首者摘下面具,竟是当年卖给我发簪的货郎,“大祭司误导我们,说您背叛狐族……”
“现在信了?”楚墨翻身下马,狐尾扫过地面,“把参与过献祭计划的人列出来,既往不咎。否则——”
他指尖燃起狐火,货郎身后的土坯房瞬间起火。我看着火焰吞没父亲的睡房,想起他当年酒后施暴的场景,金秤在体内轻轻震动,竟带起一丝快意。
“招娣,快看!”楚墨突然指向母亲的坟头。那里的泥土已被挖开,露出的却不是棺材,而是一座密室入口,石门上刻着与禁地相同的狐商共生纹。
“母亲……”我跪在坟前,指尖抚过石门上的青苔,“原来你早就知道会有今天。”
石门在共生纹的光芒中缓缓打开。密室里摆着一口水晶棺,里面躺着的竟不是母亲的遗骸,而是穿着狐族祭司华服的女子——她的容貌与我一模一样,左脸有与哑女相同的金秤胎记。
“这是……”楚墨瞳孔骤缩,“你的双胞胎姐姐?”
水晶棺旁的石壁上刻着血书,母亲的字迹已经褪色,却依然清晰:“招娣,当你看到这一切时,我已用禁术将你的姐姐封在此处。她是纯狐族血脉,而你是商神转世,唯有你们联手,才能终结狐族的宿命。”
我踉跄着后退,撞上楚墨的胸膛。记忆突然碎片般拼凑完整——小时候母亲总说“你姐姐去了很远的地方”,原来不是谎言,是为了保护我们免受大祭司的迫害。
“打开棺材。”我握紧楚墨的手,“无论结果如何,我要见她。”
狐火与金秤同时亮起。水晶棺盖缓缓打开的瞬间,姐姐的睫毛突然颤动,她睁开眼,瞳孔竟是纯粹的金色,像极了记忆中母亲的眼睛。
“妹妹。”她开口,声音与哑女一模一样,却多了几分神性,“我等了你很久。”
楚墨突然将我护在身后,狐尾全部显形:“你是大祭司!当年就是你附身在哑女身上!”
“别急着动手。”姐姐轻笑,指尖抚过左脸的胎记,“我虽是大祭司转世,却也是你妹妹的姐姐。当年若不是我暗中保护,招娣早就死在父亲的刀下。”
我看着她眼底的诚恳,想起哑女曾在阴司堂救过我一命。共生纹突然发出柔和的光,竟在我们三人间形成纽带——那是血脉相连的证明。
“为什么要冒充哑女?”我松开楚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真相?”
“因为宿命需要你们自己觉醒。”姐姐起身,华服上的狐族纹路与我的金秤共鸣,“大祭司的使命是守护狐族,而我的使命,是确保你与楚墨能活到共生纹觉醒的那一天。”
楚墨仍戒备着:“那七皇子的死,也是你的算计?”
“是,也不是。”姐姐叹息,“皇帝妄图用狐族禁术延年益寿,我不过是将计就计,用他的血滋养招娣的商神令。现在大局已定,该结束了。”
她走向密室深处,推开另一扇石门。里面堆满了狐族古籍,最中央的祭坛上,摆着父亲当年偷走的另一半商神令——它与楚墨体内的令符发出共鸣,竟在空中合二为一,化作一枚权杖。
“这是狐商权杖,掌控生死与气运的终极灵器。”姐姐将权杖递给我,“招娣,用它结束狐族的血祭传统,让阴司堂成为真正的救赎之所。”
我握住权杖,感受到磅礴的力量涌入体内。金秤与狐火在权杖上交织,形成阴阳鱼的图案,而生死簿玉简悬浮其上,自动翻开到最新一页——皇帝的名字旁,赫然标着“寿命:三日”。
“姐姐,和我们一起回京城吧。”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们可以重新建立狐族,不再有牺牲,不再有仇恨。”
她微笑着摇头,指尖抚过我的脸颊:“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大祭司的灵魂即将消散,而我……想留在母亲身边。”
楚墨突然单膝跪地,执起她的手吻了吻:“感谢您这些年的守护。若有需要,狐族永远为您而战。”
姐姐轻笑,转身走向母亲的坟头。晨光中,她的身影逐渐透明,最终化作千万光点,融入母亲的墓碑——那是狐族祭司最后的归宿,与天地共生,与日月同辉。
我握紧楚墨的手,看着手中的狐商权杖,终于明白母亲的用意——她用一生布局,只为让我们打破宿命,重新定义狐族与商神的关系。
“回京城吧。”楚墨轻声说,“皇帝的三日之期,该到了。”
我们离开山村时,身后的土坯房已烧成灰烬。曾经的“丑女坟”前,长出了一丛金色狐尾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母亲在向我们告别。
京城的天空阴云密布。我们抵达皇宫时,皇帝正跪在太庙前祈福,他的头发已掉光,脸上的腐疮爬满全身,看起来像具行走的尸体。
“陛下,该上路了。”楚墨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怜悯。
皇帝抬头,眼中闪过疯狂:“朕是天子!你们不能杀朕!”
“天子?”我挥起狐商权杖,生死簿玉简自动飞到皇帝面前,“在生死簿眼里,你只是个透支寿命的凡人。而我们——”
“是执掌天命的人。”楚墨接过话,权杖光芒笼罩皇帝,“你的恶行罄竹难书,阴司堂判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皇帝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逐渐透明。在他消失的瞬间,京城的阴云突然散去,阳光普照,仿佛洗净了所有罪孽。
“结束了。”我靠在楚墨肩头,感受着他的心跳,“现在,我们可以去实现你的诺言了。”
“什么诺言?”他挑眉,眼中有狡黠的光。
“盖一座大房子,养几只猫,种满我喜欢的花。”我轻笑,“还有——”
“还有相爱。”他低头吻住我,这个吻充满了希望与新生。狐商权杖在我们手中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整个皇宫,也照亮了我们的未来。
这是最后的血色黎明,却也是永恒的开始。我们不再是复仇的工具,而是命运的主人,带着狐族与商神的期许,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毕竟,在经历了这么多血与火的洗礼后,我们终于懂得,真正的力量不是掌控生死,而是守护值得守护的人。而我与楚墨,将用余生证明,即便身处黑暗,也能亲手创造光明——只要我们彼此相伴,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