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这片被无尽迷雾与诡异气息笼罩的神秘地域,向来是修行者们谈之色变的禁忌之地。葬神窟,更是南荒深处最为恐怖的存在,传说那里是诸神陨落的归宿,埋葬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与强大得令人颤栗的邪恶力量。
李长久自葬神窟爬出后,整个人仿若从地狱归来的魔神。他的衣衫褴褛,染满了干涸的血迹与诡异的黑色污渍,那是葬神窟中神秘力量侵蚀的痕迹。头发杂乱地披散着,几缕发丝黏在满是血污的脸颊上,更衬得他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的坚毅与决绝,仿佛能穿透一切黑暗。此时的他,每一步踏出,都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他的力量所压迫,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当他终于回到谕剑天宗时,整个宗门都被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所震撼。弟子们远远望见他,皆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中满是敬畏与恐惧。陆嫁嫁听闻他归来的消息,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赶来。当她看到李长久那狼狈却又透着无尽强大的模样时,眼眶瞬间湿润,心中五味杂陈,既有重逢的喜悦,又有对他所经历苦难的心疼。
“长久,你……”陆嫁嫁声音颤抖,刚欲开口,却被李长久抬手打断。
“嫁嫁,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李长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人来到天窟峰的密室,这里是陆嫁嫁平日修炼与静思之所,极为隐秘,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纷扰都被隔绝在外。密室中,烛火摇曳,昏黄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两人的身影,随着火焰的跳动而不断扭曲变幻,仿佛预示着即将揭开的秘密将颠覆他们对世界的认知。
李长久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嫁嫁,我在葬神窟中,不仅找回了更多羿射九日的记忆,还发现了关于神国更为惊人的真相。”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竟是一座被囚禁的神国牢笼,而我们,一直都只是被困在其中的棋子。”
陆嫁嫁闻言,娇躯猛地一震,美目圆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怎么可能?长久,你是不是在葬神窟中遭遇了什么,产生了幻觉?”她下意识地想要否定这个荒谬至极的说法,因为它实在太过震撼,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李长久苦笑着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块散发着神秘光芒的碎片。这碎片入手冰凉,表面刻满了奇异的符文,符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这是我在葬神窟深处找到的,它是解开神国秘密的关键。”他将碎片递给陆嫁嫁,继续说道,“从这碎片中,我得知太初六神虽大多已陨落或转世轮回,但他们的力量仍在暗中操控着这个世界的运转。十二神国之主,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傀儡,用来维持神国的秩序与平衡。而我们所追求的修行之路,从一开始,就是被他们设计好的棋局。”
陆嫁嫁接过碎片,仔细端详着上面的符文,试图从中找到破绽,证明李长久所说的一切只是一场可怕的误会。然而,随着她对符文的深入研究,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中的震惊与恐惧也越来越强烈。因为她发现,这些符文所蕴含的力量与信息,与她平日里所接触到的修行知识截然不同,却又隐隐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仿佛是打开了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长久,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都只是在为他们做嫁衣?”陆嫁嫁抬起头,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此刻的她,就像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不知该何去何从。
李长久伸手轻轻握住陆嫁嫁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冷与颤抖,心中一阵刺痛。“嫁嫁,别怕。既然我们已经知晓了这个秘密,就绝不会坐以待毙。我们要打破这个牢笼,让所有人都摆脱神权的束缚。”他的眼神坚定而炽热,仿佛燃烧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那是对自由的渴望,对命运的抗争。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峰主,不好了!”门外传来弟子焦急的呼喊声,“神弃之月出现了,整个南州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妖魔肆虐,百姓生灵涂炭!”
李长久和陆嫁嫁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凝重。神弃之月,这个在古老传说中被视为不祥之兆的存在,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无尽的灾难与毁灭。如今它突然降临,难道是神国的秘密即将引发世界的动荡?
两人来不及多想,立刻起身,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密室之中,向着南州的方向疾驰而去。一场惊心动魄的救世之战,即将拉开帷幕……
南州上空,一轮暗紫色的圆月悬于天际,那便是传说中的“神弃之月”。它没有丝毫月华该有的清辉,反而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寂气息,所过之处,草木枯萎,江河冻结,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腐蚀神魂的浊气。
李长久与陆嫁嫁踏剑立于云端,下方是妖魔嘶吼的人间炼狱。平日里温顺的走兽此刻目露猩红,化作择人而噬的凶兽;寻常百姓被浊气侵染,眼神空洞地相互撕扯,仿佛失去了所有理智。
“这不是自然异象。”陆嫁嫁紧握长剑,剑身因她灌注的剑意微微震颤,“月华中藏着太初六神的权柄波动,像是有人在强行催动‘神弃’的力量。”
李长久眸中金光一闪,三足金乌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他看向神弃之月的核心,那里隐约有一道熟悉的轮廓在蠕动——那是九婴的气息,却又比南荒时更加诡异。“是瀚池!他没死透,竟借着葬神窟的浊气与九婴残魂融合,妄图以神弃之月污染整个南州,借此突破五道境!”
话音未落,一道黑紫色的光柱从月心射下,直扑两人而来。光柱中裹挟着无数扭曲的怨魂,那是瀚池吞噬南州生灵后凝聚的邪力。
陆嫁嫁身形一晃,先天剑体全面爆发,一袭白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长久,护百姓!这里交给我!”她纵身迎向光柱,长剑挥出的刹那,万千道凌厉的剑气组成一道纯白剑幕,硬生生将黑紫色光柱劈成两半。
李长久没有迟疑,他抬手结印,太明权柄骤然发动。一轮金色的“伪日”在他头顶升起,虽不及真正的太阳炽烈,却足以驱散神弃之月的浊气。被金光笼罩的百姓渐渐恢复神智,惊恐地望着四周的惨状。
“往谕剑天宗方向撤!那里有护山大阵!”李长久扬声喊道,声音穿透混乱传到每个人耳中。他一边维持伪日,一边留意着陆嫁嫁的战况——瀚池的力量远超预料,九婴的九个头颅在月影中若隐若现,每一次嘶吼都让陆嫁嫁的剑幕泛起涟漪。
突然,神弃之月剧烈震颤,一道黑影从月中坠落,直砸向李长久。那是瀚池的本体,如今已化作半人半蛇的怪物,上半身布满眼睛,下半身则是修蛇的鳞甲。“李长久!你毁我道途,今日便用你的先天灵来祭月!”他嘶吼着拍出一掌,掌风带着葬神窟的死寂之力,所过之处连伪日的金光都开始黯淡。
李长久不退反进,右手虚握,白银之剑凭空出现。“瀚池,你可知神弃之月为何被称为‘神弃’?”他一剑斩出,金光与银芒交织成一道洪流,“因为被它选中的祭品,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驱动它的蠢货!”
剑光斩在瀚池掌心,却没如预想中那般将其重创。瀚池狂笑起来:“哈哈哈!我已与神弃之月共生,你的攻击只会让它更强!”他身上的眼睛同时睁开,射出无数道黑丝,缠住了李长久的四肢。
就在这时,陆嫁嫁的声音带着怒意传来:“长久,接住!”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破空而来,剑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焰——那是司离暂借她的祝融之火所化的灵剑。
李长久握住赤剑的瞬间,体内时间权柄骤然运转。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串残影,下一秒已出现在瀚池身后,赤剑刺穿了对方的心脏。“共生?”他冷笑一声,“那我便连你带这破月亮一起斩了!”
瀚池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火焰,那些黑丝瞬间崩碎。神弃之月剧烈摇晃,暗紫色的月华开始褪去,露出里面扭曲的九婴残魂。陆嫁嫁抓住机会,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月心:“谕剑天宗,陆嫁嫁,讨教!”
剑光穿透残魂的刹那,九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神弃之月轰然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南州上空重现清明,只是大地早已满目疮痍。
李长久扶住脱力的陆嫁嫁,看着下方幸存的百姓,轻声道:“这只是开始。”
陆嫁嫁靠在他肩上,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那我们就打到结束为止。”
远处,一道红色身影站在云端,姬玄收起手中的画笔,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身后,司离的兵器匣微微震动,仿佛在预示着更多沉睡的存在,即将在这场风波中苏醒。
神弃之月破碎的余波尚未散尽,南州大地的裂痕中却渗出缕缕黑气,如同苏醒的毒蛇般蜿蜒游走。这些黑气落地之处,死去的妖魔与百姓竟缓缓站起,双眼泛着空洞的灰白,动作僵硬地扑向活物——那是冥狰的“灾难”权柄气息,虽微弱却极具腐蚀性。
“是十二神国的残余力量。”李长久皱眉,三足金乌的火焰在指尖跳动,灼烧着靠近的黑气,“神弃之月虽破,但它撕开了人间与神国残墟的缝隙,那些被镇压的权柄碎片正在外泄。”
陆嫁嫁擦拭着长剑上的污渍,目光投向北方:“断界城传来异动,邵小黎刚刚传讯,说城中时间流速开始错乱,有古老的宫殿虚影在迷雾中显现。”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柳珺卓,剑阁那边发现了举父的‘镜子’碎片,据说能照出人的前世罪孽。”
话音刚落,一道流光自东而来,裹挟着凛冽的剑意砸在两人面前。烟尘散去,柳珺卓的身影显现,她左臂缠着渗血的布条,脸上却带着惯有的桀骜:“李长久,你欠我的剑该还了。”她扔出一枚玉简,“这是举父碎片照出的东西,你自己看。”
玉简中是一幅模糊的镜像:神国牢笼的核心处,一道与李长久容貌相似的身影背对着镜头,正将一柄剑刺入赵襄儿胸口。镜像的最后,是“帝俊”二字在血水中缓缓浮现。
李长久握着玉简的手微微颤抖,太明权柄不受控制地翻涌。“这不是真的。”他低声道,却想起在葬神窟中看到的画面——前世的自己,确实在神国之门开启时,对赵襄儿动了杀心。
陆嫁嫁按住他的肩膀,指尖传来温暖的剑意:“镜像未必是结局。长久,别忘了你现在握着的是自己的命运。”
此时,天际传来一声清越的凤鸣,赵襄儿的身影破开云层,她周身环绕着九道金羽,眉心的朱雀印记熠熠生辉。“李长久,叶婵宫让我转告你,太初六神的‘崩坏’权柄已在西漠觉醒,那里的黄沙正在吞噬城池。”她看向李长久手中的玉简,眼神复杂,“还有,我娘……朱雀神的残魂在神国缝隙中现身了,她说要亲手收回我的空间权柄。”
李长久抬头看向她,突然笑了:“正好,我也有账要跟她算。”他将赤剑还给赶来的司离,转身望向西方,“西漠的事我去处理,断界城和剑阁劳烦你们。”
“等等。”赵襄儿叫住他,扔来一枚玉佩,“这是我用空间权柄拓印的传送符,捏碎就能到我身边。”她别过脸,声音轻得像风,“别死了,你的婚约还没到期。”
李长久接住玉佩,指尖触到上面温热的灵力,突然想起前世退婚时那封未曾拆开的信。他扬了扬手,身影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
陆嫁嫁看着两人互动,嘴角噙着浅笑,转头对柳珺卓道:“剑阁的镜子碎片,可否借我一观?”
柳珺卓挑眉:“可以,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下次比剑,你不准再让着我。”
与此同时,西漠的黄沙中,一道巨大的裂缝横贯天地,裂缝深处隐约可见天藏神的骸骨。李长久站在裂缝边缘,看着那些被崩坏之力侵蚀的修士化作飞灰,眼中闪过决然。他抬手按向裂缝,太明权柄与时间权柄同时发动,金色的光芒在裂缝中铺开,竟硬生生将蔓延的崩坏之力逼退了半寸。
“帝俊的力量,果然能克制这些老家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叶婵宫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手中把玩着一枚黑色的权柄碎片,“不过你现在用还太早,会灼伤神魂。”
李长久收回手,掌心已布满血痕:“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我是你的师尊,自然知道。”叶婵宫将碎片扔给他,“这是‘梦境’权柄的边角料,能暂时护住你的神魂。”她望着裂缝深处,轻声道,“当年帝俊没能完成的事,或许这一世的你可以做到。”
李长久握紧碎片,感受着里面温和的力量,突然明白——神弃之月不是结束,而是开始。那些被掩盖的真相、被囚禁的权柄、被遗忘的宿命,都将在这场席卷天下的风波中,一一浮出水面。而他要做的,从来都不是逃避,而是握紧手中的剑,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注定要面对的终点。
黄沙漫天中,他的身影再次动了,这一次,不再是为了某个人,而是为了脚下这片即将迎来新生的大地。
西漠的风沙卷着崩坏之力呼啸,李长久将梦境碎片按在眉心,那股温和的力量顺着经脉游走,护住了被太明权柄灼伤的神魂。他望着裂缝中若隐若现的天藏骸骨,突然想起姬玄曾说过的话——太初六神的陨落并非意外,而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献祭”。
“天藏的权柄是‘崩坏’,却死于自己的权柄反噬。”叶婵宫站在他身侧,指尖划过虚空,裂缝边缘的黄沙突然凝固成一面镜子,映出千年前的画面:六位神明围坐在祭坛边,烛龙手持长刀,正将天藏的权柄碎片钉入大地,“他们以自身死亡为锁,才勉强困住了‘恶’的雏形。”
李长久盯着镜中烛龙的脸,那双眼眸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所以神国牢笼的真相是……”
“是牢笼,也是摇篮。”叶婵宫收回手,镜子化作黄沙消散,“太初六神知道‘恶’会随世界成长而苏醒,便用权柄构筑牢笼,想让后人在其中修炼出足以抗衡的力量。可惜十二神国的蠢货们,把牢笼当成了自己的游乐场。”
就在这时,裂缝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天藏骸骨的手指突然动了,一截带着崩坏之力的指骨破空飞出,直取李长久眉心。叶婵宫侧身挡在他身前,梦境权柄化作琉璃屏障,指骨撞在屏障上,瞬间崩成齑粉。
“它被你的太明权柄惊动了。”叶婵宫抹去嘴角的血迹,“快走,西漠的事我暂时能稳住。你去断界城找邵小黎,时间宫殿的虚影里藏着‘长明’权柄的另一半——那是你对抗‘恶’的关键。”
李长久刚要动身,却见一道红光自南而来,赵襄儿落在他身边,九羽金翅上沾着黑色的血污。“朱雀神残魂在断界城现身了,她联合了空猎,想在时间宫殿开启时夺走宁小龄的轮回权柄。”她递给李长久一枚染血的鳞片,“这是我从空猎身上削下来的,它的‘吞噬’权柄对时间之力有克制。”
李长久握住鳞片,突然想起宁小龄在古灵宗修炼冥术时说过的话:“轮回权柄能逆转生死,但每用一次,都会被冥君的残念侵蚀。”他抬头看向赵襄儿,“你不该来的,朱雀神的目标是你。”
“我娘?”赵襄儿冷笑一声,金翅上的火焰更盛,“她早就不是我娘了,从她想挖走我空间权柄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她转身望向断界城的方向,“而且我欠小龄的——当年若不是她用同心结分走我一半的诅咒,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两人化作一道金红交织的流光,疾驰向断界城。越靠近那座迷雾笼罩的城池,周围的时间流速就越混乱——有时能看到蹒跚学步的孩童瞬间变成白发老者,有时又能见到腐朽的枯木骤然抽出新芽。
断界城中央,时间宫殿的虚影越来越清晰,白玉台阶上站着三道身影:邵小黎手持洛书,正与空猎对峙;宁小龄被朱雀神残魂困在光圈中,眉心的轮回印记忽明忽暗;而在宫殿顶端,司命的身影一闪而过,她似乎在破解宫殿大门上的符文。
“小黎!”李长久扬声喊道,太明权柄化作金光砸向空猎。那只猪形神国之主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身体膨胀成小山般大小,张开巨口便要吞噬金光。
赵襄儿趁机发动空间权柄,九道金羽射向光圈:“小龄,接住!”金羽撞在光圈上,竟撕开一道裂缝,宁小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轮回权柄爆发,将朱雀神残魂震退半步。
就在这时,宫殿大门突然洞开,一道柔和的白光从中涌出,落在李长久身上。他体内的太明权柄与时间权柄同时沸腾,脑海中涌入无数画面——帝俊射落九日的决绝,羿死于常曦剑下的释然,还有自己前世被叶婵宫斩杀时,那柄剑上闪烁的不忍。
“长明权柄……”李长久喃喃道,白光在他手中凝聚成一盏灯,灯芯跳动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原来它不是力量,是选择。”
空猎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入时间乱流。邵小黎挥动洛书,无数字符组成锁链缠住它的四肢:“李长久,动手!”
李长久举起长明灯,火焰顺着锁链蔓延,空猎在火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化作透明。朱雀神残魂见状想要遁走,却被赵襄儿的空间权柄困在原地:“娘,该结束了。”金翅贯穿残魂的刹那,赵襄儿的眼泪终于落下,“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当年是为了护我才假意投靠‘恶’。”
残魂消散前,化作一只朱雀落在赵襄儿肩头,轻轻啄了啄她的脸颊。
宁小龄走到李长久身边,看着宫殿中渐渐清晰的壁画,轻声道:“师兄,壁画上说,‘恶’的本体藏在神国牢笼的最底层,只有集齐太初六神的权柄才能打开入口。”
李长久望着长明灯的火焰,突然笑了:“那就去集齐它。”他转头看向众人,“不管是十二神国的余孽,还是藏在暗处的‘恶’,这一次,我们亲手掀了这棋盘。”
断界城的迷雾开始散去,露出晴朗的天空。远处传来剑阁的钟声与谕剑天宗的剑鸣,仿佛在回应这场即将到来的终局之战。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叶婵宫望着李长久的背影,手中把玩着一枚刻有“无限”二字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
断界城的迷雾散尽时,一道横贯天地的光柱自时间宫殿冲天而起,将太初六神散落的权柄碎片位置映照得清晰可见——烛龙的“永恒”在极北冰原,玄泽的“创造”藏于神画楼深处,岁菩提的“生机”寄身于原君与木星共生的树冠,荒河龙雀的“涅盘”则在朱雀神国的灰烬之中。
“分头行动。”李长久将长明灯悬于断界城上空,光芒化作防护罩笼罩全城,“我去极北找烛龙碎片,嫁嫁你回谕剑天宗坐镇,防止有人趁机作乱。小龄和司命去神画楼,姬玄师兄应该会给你们方便。”他看向赵襄儿,“朱雀神国的灰烬之地,你敢不敢去?”
赵襄儿扬了扬下巴,金翅在身后展开:“有何不敢?正好去看看我娘真正的故乡。”
柳珺卓突然插嘴:“剑阁收到消息,举父的镜子碎片照出原君在中洲异动,似乎想提前唤醒‘恶’。我和希婉去盯着他,你们尽快汇合。”她说着拍了拍李长久的肩膀,“别死在冰原里,你的剑还没还我。”
众人相视一笑,转身各奔东西。李长久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指尖摩挲着赵襄儿给的传送玉佩,突然想起初见时那个刁蛮的赵国公主,谁能想到如今会并肩站在拯救世界的关口。
极北冰原比传闻中更冷,连太明权柄的火焰都只能勉强护住周身。冰面下冻着无数远古巨兽的骸骨,其中最大的一具长达千里,骸骨缝隙中渗出淡蓝色的光——那是烛龙的气息。
“后生,你终于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冰层下响起,烛龙的骸骨缓缓睁开双眼,瞳孔中跳动着与长明灯相似的火焰,“帝俊没能走完的路,羿没能完成的事,都要落在你身上了。”
李长久单膝跪地,不是出于敬畏,而是出于对先行者的尊重:“晚辈不敢妄言继承,但求能护住这世间生灵。”
烛龙笑了,笑声震得冰原开裂:“好志气。我的‘永恒’权柄不是让你长生,是让你在时间长河中守住本心——记住,‘恶’最擅长的就是化作你心中的执念。”它的骸骨渐渐化作光点,融入李长久体内,“去吧,中洲的戏台已经搭好了。”
当李长久赶到中洲时,这里已是一片火海。原君将木星拖至低空,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无数藤蔓缠着修士的身躯,将他们的生命力抽干注入地下——那里,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中正渗出漆黑的“恶”之气息。
“李长久!”原君的声音从树冠中传来,带着癫狂的笑意,“你以为太初六神是为了守护世界?他们只是怕‘恶’醒来后,揭穿他们窃取创世权柄的真相!”
柳珺卓浑身是伤地拄着剑,柳希婉挡在她身前,剑上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别听他胡说!他已经被‘恶’蛊惑了!”
就在这时,赵襄儿带着涅盘之火赶来,陆嫁嫁的剑意如长虹贯日撕裂藤蔓,宁小龄的轮回权柄让死去的修士短暂复苏,为众人争取喘息之机。司命挥动时间权柄,将“恶”的蔓延速度减缓,叶婵宫则站在裂缝边缘,梦境权柄化作屏障暂时挡住黑气。
“人齐了。”李长久握紧长明灯,太明、时间、永恒三权柄同时爆发,金色的火焰顺着藤蔓蔓延,烧得原君惨叫连连,“原君,你可知岁菩提为何选你继承‘生机’?不是让你用它毁灭,是让你明白——哪怕是最微弱的生命,都值得被守护。”
他纵身跃向裂缝,长明灯的光芒照亮了底下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是“恶”的本体,是创世天道为平衡世界创造出的“影子”。
“我们本就是一体。”“恶”的声音在李长久脑海中响起,“你接受我,就能拥有操控所有权柄的力量,何必跟这些蝼蚁一起挣扎?”
李长久想起陆嫁嫁的剑,赵襄儿的羽,宁小龄的笑,想起那些在他生命中留下痕迹的人。他举起长明灯,火焰将“恶”的身影烧得扭曲:“我不是帝俊,也不是羿,我是李长久。我想要的从来不是权柄,是选择——选择守护谁,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
长明灯的光芒突然大盛,太初六神的权柄碎片在他体内共鸣,化作六道光柱刺入“恶”的本体。裂缝开始合拢,原君的树冠渐渐枯萎,中洲的火海被涅盘之火净化,露出新生的嫩芽。
当一切平息时,李长久落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陆嫁嫁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手帕,赵襄儿别别扭扭地扔来一个水囊,宁小龄抱着雪狐笑靥如花,司命靠在柳珺卓肩上闭目养神,叶婵宫站在远处,终于露出释然的笑。
“结束了?”李长久擦掉脸上的污渍,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邵小黎提着洛书走来,书页上浮现出新的字迹:“是结束,也是开始。神国牢笼破了,以后的路,要靠世人自己走了。”
李长久抬头望向天空,那里不再有十二神国的虚影,只有清澈的蓝。他想起前世临死前的遗憾,突然觉得,这一世能走到这里,真好。
“对了。”他看向赵襄儿,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信,“前世这封退婚书我没拆,现在该还给你了。”
赵襄儿接过信,却没打开,反而扔进了旁边的火堆:“过去的事,烧了就好。”她看着李长久,眼中带着笑意,“不过婚约还作数,你可别想赖账。”
众人都笑了起来,笑声在中洲的废墟上回荡,惊起几只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鸟儿,它们振翅飞向蓝天,
中洲的风带着草木新生的气息,吹拂过尚未完全愈合的大地裂痕。李长久坐在一块被战火熏黑的岩石上,看着远处修士们合力修复城池,孩童们在临时搭建的木屋旁追逐嬉闹,突然觉得长明灯的暖意不仅在掌心,更在心底扎了根。
“在想什么?”陆嫁嫁走过来,将一件干净的外袍披在他肩上。她刚处理完谕剑天宗的事务,剑眉微蹙的模样还带着几分宗主的威严,眼底却藏着柔和,“宁小龄和司命去了冥域,说要彻底净化冥君残念,估计得月余才能回来。”
李长久接过她递来的水囊,指尖触到她手背上尚未消退的剑伤——那是与原君对战时留下的。“柳师姐她们呢?”
“剑阁在清点举父的镜子碎片,据说能照出未来的碎片被柳希婉收着了,那丫头死活不肯给人看。”陆嫁嫁轻笑一声,在他身边坐下,“倒是赵襄儿,昨天派人送来消息,说朱雀神国的灰烬里长出了一株梧桐,她打算在那里重建神国,只收流离失所的孤儿。”
李长久想起那个总爱跟他拌嘴的女皇,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倒是找了个好归宿。”
正说着,一道红光落在两人面前,赵襄儿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发间还沾着灰烬,怀里却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红羽幼鸟。“看,这是梧桐树上刚破壳的朱雀雏鸟。”她把幼鸟递到李长久面前,语气带着难得的雀跃,“它好像认主,总跟着我。”
幼鸟啾鸣一声,蹭了蹭李长久的指尖,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软。“看来以后有人要跟你抢‘朱雀’这个名头了。”
赵襄儿哼了一声,却没反驳,转而看向陆嫁嫁:“谕剑天宗的护山大阵还需要加固吗?我那边有不少从神国遗址挖出来的阵盘,或许能用。”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战后重建说到各势力的新动向,从宁小龄在冥域收服的小鬼说到司离又在外狩到了什么厉害的魔物。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几日后,叶婵宫突然出现在中洲,身后跟着姬玄和司离。她将一枚刻满符文的玉简递给李长久:“这是太初六神留下的最后讯息,说‘恶’虽被镇压,却未完全消亡,藏在时间长河的缝隙里,或许千年后还会卷土重来。”
李长久接过玉简,指尖划过那些古老的文字,突然笑了:“千年后的事,自有千年后的人去解决。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他们留下一个值得守护的世界。”
叶婵宫看着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轻叹:“你比帝俊洒脱,也比羿更懂得珍惜。”她转身望向天际,“我要去一趟时间长河的源头,看看能不能彻底锁死‘恶’的退路,或许……就不回来了。”
“师尊。”李长久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一路保重。”
叶婵宫挥挥手,身影渐渐融入虚空。姬玄收起画笔,笑道:“神画楼要招人了,打算在中洲建一座真正的画楼,记录下这场大战的故事,你要不要来当模特?”
司离扛着兵器匣,撇撇嘴:“别听他的,那家伙肯定想把你画成三只脚的金乌。”
众人笑闹间,李长久抬头看向天空,长明灯在他掌心轻轻跳动。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只要心中的“长明”不灭,就没什么好怕的。
夕阳西下时,陆嫁嫁握住他的手,赵襄儿抱着朱雀雏鸟站在一旁,远处传来柳珺卓喊他们去喝酒的声音。李长久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希望的味道。
这不是结束,而是真正的开始。
三年后,中洲建起了一座高耸的石碑,碑上没有文字,只有一道贯穿碑体的剑痕——那是陆嫁嫁亲手刻下的,据说触摸剑痕时,能听到当年大战中无数修士的呐喊。石碑周围成了新的集市,南来北往的修士在此落脚,说书人将李长久等人的故事编成话本,听得孩童们眼睛发亮。
李长久成了个“闲人”。他没留在谕剑天宗,也没去朱雀神国,反而在石碑旁开了家小小的茶馆。茶馆里总坐着些熟客:陆嫁嫁处理完宗门事务就会来泡一壶雨前茶,剑放在手边,听他跟茶客胡侃;赵襄儿偶尔带着朱雀雏鸟(如今已是能载人飞行的神鸟)来蹭饭,总会跟李长久为了“谁的茶更好喝”吵上一架;宁小龄从冥域回来后,成了茶馆的账房先生,算盘打得噼啪响,却总在李长久耍赖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日午后,茶馆里来了位特殊的客人。邵小黎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裙,洛书悬浮在她手边,书页上泛着淡淡的金光。“断界城的时间流速终于稳定了。”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司命在太阳神国找到了常曦的遗迹,说要在那里建一座观星台,以后就能提前预警时间乱流了。”
李长久刚逗弄完趴在肩头的雪狐(宁小龄的先天灵),闻言笑道:“她倒是找了个好差事。对了,柳师姐她们呢?上次说要挑战我,怎么迟迟没来?”
“剑阁在搞新的剑试大会,听说柳希婉用那面‘未来镜’选出了几个好苗子,正忙着调教呢。”邵小黎翻开洛书,上面浮现出各地的景象:叶婵宫在时间长河源头筑起了光幕,姬玄的神画楼里挂满了新的画作,司离狩魔的身影出现在西域荒漠……“你看,大家都在好好生活。”
李长久望着洛书中的画面,突然想起前世被困在修炼枷锁中的日子,那时总觉得力量是唯一的出路,却不知真正的“长明”,是看着在意的人平安喜乐。
傍晚时分,茶馆打烊。陆嫁嫁收剑起身,赵襄儿抱着神鸟的脖子哼着小曲,宁小龄把账本放进匣子,邵小黎收起洛书。四人并肩走在夕阳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听说北境出现了新的灵脉,要不要去看看?”陆嫁嫁突然提议,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赵襄儿立刻接话:“算我一个!正好试试神鸟的速度,保管比你的剑快!”
宁小龄笑着点头:“我也去,冥域待久了,正好出来晒晒太阳。”
李长久看着她们雀跃的模样,抬头望向天边的晚霞,长明灯的暖意从袖中透出。他想起很久前说过的那句“我就是个小道士”,如今想来,能做个守着茶馆、陪着她们的小道士,真好。
“走啊。”他迈开脚步,声音里满是笑意,“谁慢了谁请客!”
夕阳将四人的身影染上金边,远处的石碑在暮色中静静矗立,仿佛在见证着一个新的时代——一个没有神国牢笼,没有宿命枷锁,只有烟火人间和自由奔跑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