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道:“听说梁山贼寇已在凌州城外扎营,凌州城也戒备森严,一场大战在即呀!”
另一个长得胖胖的商人接话:“可不是嘛!这几日往来凌州的商路都断了,我这批绸缎压在范阳已经三天,再不过去就要误了交货日期。”
“王掌柜莫急,”
一位年轻些的商人劝道,“我听说朝廷已派了援军,不日就能解凌州之围。再说了,那梁山泊虽说声势浩大,毕竟是山贼,朝廷的部队可都是正规军呀!”
燕青心中暗暗好笑:朝廷的部队都是一些酒囊饭袋,表面光,里面都是残柳败絮。
这时候,那名山羊胡老者又道:“你们所言差异,听说水泊梁山那晁盖用兵有方,只用半个月的光景便攻下了济州府。”
“小点声,小点声...”
那名年轻的客商小心的劝道,几个人的声音随即也就小了下去。
李逵听得这些议论,眼睛瞪得溜圆,正要开口,却被燕青在桌下轻轻踢了一脚。
燕青低声道:“铁牛哥哥稍安勿躁,你只管吃酒。”
这时,小二端着酒菜上来,一边布菜一边搭话:
“几位客官也是从南边来的?这几日店里住的全是往凌州去的客人,有做生意的,也有看望朋友的,热闹得很。”
韩伯龙心中一动,顺着话头问道:“小哥可知如今凌州情势如何?我们兄弟正要去那边寻亲。”
小二左右看看,压低声音:
“客官若是寻亲,小的劝您还是等等。如今凌州城外十里就是梁山军营,城内戒备森严,寻常百姓根本进不去。前日还有个客人想硬闯,被守军当成梁山细作抓了起来。”
李逵一拍桌子:“我们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燕青赶忙打断道:“我们就是寻亲,并没有什么大事,既然前方战事紧急,我们就暂且在范阳住几天。”
小二赶忙说:“客官这就对了,什么事也没有命要紧。好了...客官,您慢慢用!”
小二布置好了菜,转身下去了。
这时候,相邻桌子旁坐了五六位书生模样的人,他们几个人的说话引起了燕青的注意。
只听一名书生说:“你听说了吗?绸缎庄陈员外的女儿跳河自尽了。啧啧啧...那小模样,真是太可惜了。”
“什么?”
他旁边的一位书生惊讶道,“这可是本月跳河自尽的第三位姑娘了。”
另一名书生道:“陈员外的女儿跳河自尽这件事,我也知道。二九的年华,模样长得也俊。唉...可惜了!”
李逵和韩伯龙两个人只顾着喝酒,并没有注意其他的。
再说,谁家的姑娘跳河自尽,和他们又有鸟关系。
燕青心中暗自思索:虽然范阳县不小,但是,一个月内有三名姑娘自尽,也是有点匪夷所思了。
一位年纪稍长的书生,皱着眉头说道:“更奇怪的是...这三位自尽的姑娘,都是已经出阁的姑娘,而且...而且...”
旁边的一名书生着急的问:“张兄,而且什么?你倒是直说呀。”
“而且都没有生育。”
“奇怪...没有生育...难道和跳河自尽有什么关系吗?”
另一名书生疑惑地附和道。
这时,那名年轻的书生又自言自语:“难道是因为不能生育,因此遭到婆家逼迫,无法忍受...才跳河自尽吗?”
姓张的书生道:“那倒不是,这位绸缎庄的女儿,乃是我的表妹。她的婚事,我自然是知晓的。婆家也是大户,生活富裕,相公对她非常好,而且婆媳关系也不错,绝对不会是被逼迫。”
这时候,旁边桌子有一位员外也摇着头叹息:“唉...芳华早逝呀!这三位姑娘我都知道,她们都曾经上开宝寺上香许愿。难道是前世做了亏心事,遭到了佛祖的诅咒?”
燕青笑道:“员外说笑了,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牛鬼蛇神。”
那员外看是一位漂亮的小伙说话,认真地回道:“这位小伙子,不是我说笑,是真的。上月还有两位姑娘跳河自尽,也是去过开宝寺上香许愿的。”
燕青一听,心中又是一惊:这个月有三位姑娘跳河自尽,已经是骇人听闻了,没有想到...上个月还有两位姑娘自尽,看来此事真有蹊跷之处。
燕青又问道:“那开宝寺...是个什么所在?”
那员外捋了捋胡须,回道:“这开宝寺啊,是咱们范阳县最有名的寺庙,供奉的是送子观音。据说灵验得很,方圆百里的妇人都去那里求子。”
燕青问道:“这开宝寺是新建的寺庙吗?”
那员外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燕青笑道:“员外,你这是何意?”
“这座开宝寺倒是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只是...寺庙的主持是这半年新来的,而且...庙里的和尚也都是新换的。”
“哦...”
燕青一愣,“那...那以前的主持和和尚呢?”
那员外摇了摇头:“那倒不知!也没有人关心此事。”
“原来是这样。那这开宝寺的送子观音灵验吗?”
旁边一个商人模样的也插话道:“灵验,当然灵验了!三个月前,我内人去求过,这不...就怀上了。不过说来也怪,确实有不少妇人从开宝寺回来后,就变得有些神思恍惚。”
燕青心中一动,追问道:“哦?这些自尽的妇人,可都有什么共同之处?”
那员外想了想,道:“说来也巧,这几位都是成亲多年未育,去开宝寺求子后不久就出事的。陈家姑娘最是可惜,从寺里回来第三天就投了河。”
李逵正啃着鸡腿,听到这里含糊不清地插嘴:“定是那庙里和尚搞鬼!俺在江湖上见得多了,有些秃驴专会装神弄鬼。”
韩伯龙忙扯他衣袖:“哥哥小声些,这范阳县里信佛的人多。”
燕青却若有所思,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扫过邻桌那几个书生。
见他们还在议论此事,便起身拱手道:“几位兄台请了,方才听诸位说起开宝寺,小弟初来贵地,正想明日去寺里为家母祈福,不知这开宝寺在何处?”
那姓张的书生忙还礼道:“这位兄台客气了。开宝寺在城西五里外的翠云山上,香火极盛。不过...”
他迟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近来寺里确实有些古怪,若是为女眷祈福,还是过些时日再去为妙。”
“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