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如今是大宫女了,胆子和脾气也都照往常在乔府时大了些,在这宫里面,也不是谁都能欺负得了的了。
乔予眠倒是好奇,究竟是谁,能叫这丫头生了这样大的火气。
她问了。
哪曾想,冬青却一改常态,变得支支吾吾的。
乔予眠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她不禁加重了语气,“到底怎么了?”
“娘娘,奴婢们,奴婢们只是……没,没什么,您就别问了。”
乔予眠又将目光投向青锁与雪雁两个,两人跟在冬青身后,也是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乔予眠道:“雪雁,你说。”
“娘娘……奴婢,奴婢……”
“说。”
乔予眠又加重了语气。
雪雁本就是个胆子小的,人前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哪经得住这般的一声吓唬,扑通一声跪地上,哆嗦着声音道:“陛下,陛下去白婕妤那儿宿下了。”
此言一出,三人霎时间如丧考妣,将头埋的更低了,连看乔予眠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乔予眠默了默。
“没了?”她还以为是出了多么大的事情。
“娘娘,这种事儿还不算大事儿吗?”
冬青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自打娘娘进宫以来,便独得陛下专宠,陛下也只来她们娘娘这儿,可如今陛下却忽然去了白婕妤那儿,这叫她们如何能不急呢。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娘娘怎么一点儿都不见着急呢。
“娘娘,陛下今夜去了白婕妤那儿,明日她还指不定要如何来您面前挖苦炫耀呢。”
青锁也跟着道:“是啊,娘娘,奴婢在这宫中待的时间最久,这位白婕妤的性子奴婢是再了解不过了,这段日子来,陛下夜夜宿在您这儿,可叫她给气得不轻,这会儿她小人得了志,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青锁已经可以预见明日白婕妤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的。
“娘娘,您倒是想想办法呀,奴婢们都听您的。”
乔予眠似乎是笑了一声,“难不成本宫还能将陛下从东偏殿里给抢回来不成?”
进宫那日,她便早料到会有这一日了。
他是陛下,担负社稷之重,即便他有那个心思,想要专宠一人,前朝那些老臣都不会答应。
她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的竟如此之快。
幸好她做足了心里准备,只是心口有点儿疼,像是被人揪着,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你们都出去吧,本宫乏了。”
乔予眠挥了挥手,脸上仍旧挂着三分薄薄的笑,叫人看不穿她的心思。
身后,冬青还欲说些什么,却被青锁轻轻地碰了一下手肘。
青锁对冬青摇了摇头。
月光照不进窗,内室熄了灯,一片漆黑。
乔予眠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腹部,闭上眼睛,看起来睡得格外安详。
半个时辰后。
黑暗中,乔予眠睁开眼睛,翻了个身。
一炷香后。
乔予眠踢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
乔予眠抬手,向下伸去,拽起被自己踹到脚下的被子,蒙住了脑袋。
已到了二更天,她却半丝睡意也无,被褥中,乔予眠睁着一双无比清醒的眸子。
她开始怪这周遭的环境,怎么这样安静,才叫她一闭上眼睛,就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白婕妤比她早入宫三年,比她更了解陛下的喜好,也比她更会伺候人。
他们如今……已经歇下了吧。
也不一定,他的体力到底如何,她是……知道的。
锦被下,那娇小的一团缓缓地蜷缩起来,像是一只幼兽般,觉得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好自己。
直到她终于被闷得喘不过气来,被子的一角忽然被掀开。
“乔三娘,你想憋死自己?”
昏暗的室内,乔予眠的耳边,突兀地,想起了男子的半是低沉的声音。
新鲜的空气忽然涌入鼻腔,乔予眠吓了一跳,猛然睁开眼睛。
大吸了一口气的同时,揪着被子去看黑暗之中,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床边的一道轮廓。
那人,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尤其是这个时候。
“陛,陛下,您怎么来了?”
“乔三娘,你不睡觉,在床上练憋气呢?”
男人不答反问。
很快,又笑道:“你若是想练,朕可以教你,保证让你学会。”
他说着,掀开被子的一角,脱了鞋袜就要往被窝里钻。
乔予眠还在愣神中,不知他三更半夜的怎么忽然来她这儿了,难道是白婕妤伺候的不好,将他给惹恼了。
她正这样想着,男人已掀开了被子,就要在她身旁躺下。
不期然地,一抹浓浓的香钻进鼻息,既不是属于他身上的龙涎香的味道,也不是她自己的。
这香味,那样熟悉,几日前,乔予眠曾闻过的。
她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了,脸色也跟着泛起了不正常的白。
这味道,分明是白婕妤身上的。
他身上沾染着别个人的味道,做什么深更半夜的来她这儿,搅人清梦。
只因为她从未曾于他撒过脾气,还是因着她的乖巧。
他与白婕妤温存到了夜半还不够,怎个偏要来招惹她一番。
“陛下。”
乔予眠抬手,抵住了男人的胸膛,阻止了他要上榻的动作。
男人的动作稍稍顿了一下,紧接着,便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声音已不知何时,染上了浓浓的倦意,“三娘,朕好困,朕明日一定满足你。”
黑暗中,她看不清谢景玄脸上的神色。
可乔予眠的脸色,分明是苍白的,“陛下要在这儿歇下吗?那……白婕妤怎么办?”
若是他今日不来,她也见不到他,更闻不到他身上属于别的女人的味道。
这样,乔予眠还可以继续说服自己。
他是陛下,是一国之君,他身上肩负着社稷江山,他合该有三宫六院,去白婕妤那儿也许……也许只是他必须要完成的像是批奏折一样的任务。
可眼下他来了,就明晃晃地在她面前,还要带着跟别个女人刚刚亲密无间的一副身体上她的榻。
他是将她当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