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傅也从未明说,只在我十岁那年,带我去过一座荒庙。庙中无香火,无僧人,只有一块残碑。碑上刻着一柄剑,与这柄……分毫不差。”
他抬手,将剑再度抽出寸许,剑脊龙鳞纹路在幽光中微微一闪。
“当时我不懂,只觉得那剑眼熟。如今想来,它不是像——它就是。”
沈清璃回头看他,“所以,我们一路追寻的,不是索索,是回音。”
“对。”叶凌霄点头,“龙脉在呼唤能听见它的人。而我们……一直能听见。”
他闭上眼,回忆如潮水涌来。
国师府前那一战,灵力冲霄,地脉震颤,他持剑破阵时,脚下大地裂开七道缝隙,赤光如血涌出——与书中所绘,分毫不差。
后来穿越荒原,夜宿古塔,他曾在梦中见一老者立于云巅,手持玉环,低语:“七脉将乱,唯承剑者可合之。”醒来时,剑身微震,龙鳞纹路泛出金光。
再后来,沈清璃在断崖边取出龙珠,珠光映出星图,七点赤星环绕中央一环,正与他们此刻所见的印记相同。
这些,都不是巧合。
“我们不是被选中。”叶凌霄睁开眼,目光沉静,“是我们一直在回应。”
沈清璃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龙珠缓缓落回她肩头,银光如纱,覆在两人之间。
“可回应,不等于承担。”她看着他,“若这条路通向的是无尽劫难,你可还愿走?”
叶凌霄没有立刻回答。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剑。剑身银光微闪,频率极缓,三短,两长,三短——与他方才回忆荒庙碑文时,体内灵力的波动完全一致。
这不是巧合,是共鸣。
他忽然想起,幼时练剑,师傅曾问他:“剑为何出鞘?”
他答:“斩敌。”
师傅摇头:“剑出鞘,非为杀,为守。守什么?守心,守道,守不可弃之责。”
那时他不懂,如今却懂了。
他缓缓抬起手,将剑横于胸前,剑尖指向自己心口。
银光再度落下,笼罩全身。
这一次,没有龙吟,没有震动,只有一股温润之力,自剑身流入经脉,如春水化冰,缓缓渗入骨髓。
他闭目,感受那股力量在体内流转,最终停驻于丹田深处,凝成一点微光。
“我愿意。”他睁开眼,声音平静,“不是因为命定,而是因为——我听见了。”
沈清璃怔住。
“我听见大地的喘息,听见龙脉的低鸣,听见那些被封印的岁月在呼唤。”他将剑收回,动作坚定,“若我不应,谁应?若我不承,谁承?”
她望着他,眼中波澜渐起。
“你不怕吗?”她问。
“怕。”他坦然点头,“怕力竭,怕失手,怕辜负。可正因为怕,才更要走。”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你呢?”
沈清璃低头,看向肩头的龙珠。珠内银光缓缓流转,映出她眼底的挣扎与决意。
她想起梦中那女子的面容,想起龙珠一次次异动,想起他们穿越重重险境,只为寻一个答案。
答案早已在途中。
她抬起手,指尖轻触龙珠表面。珠体微温,仿佛在回应她的触碰。
“我七岁那年,以为那梦是魇。”她低声道,“可若那不是梦,而是传承的起点呢?”
她抬头,目光与叶凌霄相接。
“龙珠选我,不是偶然。它需要护持者,而我……一直在这里。”
她缓缓抬起手,与叶凌霄相握。
掌心相贴,灵力微荡,龙珠与剑同时轻震,银光与剑影再度交织,于半空凝成一道螺旋光流,直贯玉环。
玉环裂痕处,银丝微颤,金芒自缝隙中渗出,如初阳破云。
“我愿意。”她声音清冽,如山泉击石,“与你同行,共承此命。”
叶凌霄握紧她的手,另一只手再度握住剑柄。
剑身银光骤然明亮,不再是先前的明灭闪烁,而是稳定如恒,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处。
他低头,看向剑脊。龙鳞纹路深处,金芒缓缓流转,与玉坠裂口处的光晕遥相呼应,频率一致,节律相同。
剑在回应。
不是回应命运,而是回应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将剑高举过顶。
银光冲天而起,直贯穹顶,光柱凝而不散,在石台上方投下清晰影迹——剑穿环,七链缠,与书中印记完全重合。
沈清璃仰头,龙珠缓缓升空,悬于剑光之侧,银流如瀑,与剑影交汇,形成一道双螺旋光柱,笼罩整座密室。
石台上的书籍静静躺着,金丝书页无风自动,符文游走,最终汇聚于首页,那枚印记微微发烫,仿佛即将燃烧。
叶凌霄低头,看向沈清璃。
“从今往后,我们不是追寻者。”他声音低沉,“我们是守护者。”
沈清璃点头,指尖轻抚龙珠,银光映亮她眼底的坚毅。
“那就——”
话未说完,剑身忽然轻震。
不是龙吟,不是明灭,而是一种极细微的颤动,如同心跳,又似低语。
叶凌霄低头,只见剑脊龙鳞纹路深处,金芒骤然凝聚,于剑身中央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痕,形如血脉,缓缓延伸。
裂痕尽头,一点金光浮现,如星初升。
沈清璃瞳孔微缩。
龙珠在她肩侧轻轻一震,银光骤然收束,凝成一线,直射剑身裂痕。
金光与银光相触的刹那,剑身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回应,又像是——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