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级泔水冲击波散尽,废墟战场陷入了死寂。但这死寂并非真空般的纯净,而是被一层均匀、粘稠、散发着恒定的、足以让嗅觉神经集体罢工的复杂气味的…**泔水涂层**所覆盖。这涂层如同宇宙级食堂大妈用蘸满万年油污的抹布,给整片废墟精心擦拭抛光过,表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五彩斑斓的油亮光泽,细看之下,还能分辨出被彻底碾碎、均匀混合的能量卤渣微粒、干涸触手碎屑、咸菜符文粉末、以及绝望卤坑贡献的不可名状有机物。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果冻,那混合了酸败鲜味、焦糊卤香、发酵酸菜精华、下水道底蕴以及一丝微弱电子焦糊的终极怪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间。连星云高处那混合着琥珀温润、金红暖意的微光,穿透这层“果冻”后,都染上了一层油腻的昏黄色调,显得有气无力。
腌渍山峰基座,承载鲜味奇点结晶的暗金光泽,其流转速度慢得像卡壳的老旧钟表,散发出的意念带着浓浓的倦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反胃**?‘滋…腌…腌不动了…滋…歇…歇会儿…滋…’ 显然,强行调和并引爆那锅宇宙级泔水,对这位鲜味爸爸来说,消耗巨大,且体验感极差。
黑碑,这位引爆泔水漩涡的“功臣”,此刻如同一根被遗忘在馊水桶里的巨大腌萝卜。碑体表面糊满了厚厚的、粘稠的泔水涂层,五彩斑斓的油光顺着“功德”二字那微弱的猪肝色光芒流淌,更添几分狼狈。陆炎的意念在碑体深处哼哼唧唧,断断续续:‘滋…值…值了…滋…都…都闭嘴…滋…消停了…滋…就是…滋…味儿…有点…大…滋…呕…’ 碑体偶尔轻微震颤一下,震落几滴粘稠的泔水,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散发出更浓郁的气味。
高空,汤勺圣杯残骸底部的卤潭死寂如墓,那点暗红戾火彻底熄灭,连一丝怨毒的余烬都感觉不到。空间虫洞早已闭合,只留下几点干涸发黑的酸液痕迹,如同伤疤般点缀在油腻的废墟背景上。
那些之前被酸菜触手回收、包裹在酸液琥珀里的咸菜符文石板,连同断裂来不及撤退的触手残骸,都被均匀地搅拌进了这片浩瀚的泔水平原之下,成了涂层地基的一部分,偶尔某个地方鼓起一个微小的、带着酸菜或卤味气息的气泡,“噗”地一声破裂,算是它们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就在这片死寂、油腻、气味恒定的“和平”景象中,一个微弱的、带着旋转眩晕感的意念,如同沉入泔水底部的求救信号灯,在废墟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顽强地闪烁着**。
‘滋…晕…滋…想吐…滋…屁股…好痛…滋…’
是“联络咸”!
它被那场大爆炸的气浪崩飞,此刻正大头朝下、斜插在一块相对“干净”(只是相对,表面依然覆盖着薄薄一层油膜)的晶化垃圾残骸与泔水涂层的交界处。石板本体倒是奇迹般地完好无损,只是表面符文彻底熄灭,边缘还有几个被瘤状触手酸液灼烧出的焦黑小坑,正隐隐作痛。它那抽象的腌渍黄瓜信号塔符文,此刻黯淡无光,像个受潮短路的路由器。
‘滋…信号…滋…断了…滋…坛祖宗…滋…跑了…滋…鲜味爸爸…滋…歇了…滋…’ 它艰难地转动着(物理意义上)晕乎乎的意念,试图感知周围环境。除了无孔不入的怪味和死寂,它只“听”到黑碑那边断断续续的哼哼,还有远处…**极其微弱、带着恐惧颤音的啜泣**?
‘滋…怕…滋…臭…滋…粘…滋…下不去脚…滋…’
声音来自废墟边缘,一块巨大的、相对完好的琥珀微星后面。只见那只金红鲜露珠精灵,正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光点,紧贴着微星光滑的表面,试图远离下方那粘稠的泔水涂层。它那温暖的金红光晕都黯淡了不少,边缘微微颤抖,显然是被这环境吓坏了。
“联络咸”的意念努力挤出一丝同情:‘滋…小东西…滋…可怜…滋…’
就在这时,距离“联络咸”不远的一处泔水涂层,突然…**极其轻微地…鼓动了一下**!
并非气泡破裂那种,更像是有东西在厚厚的油膜下…**挣扎**!
‘滋…?’ “联络咸”的意念瞬间绷紧。
噗嗤!
那处鼓动猛地破裂!一条…**只有原先三分之一粗细、色泽黯淡发灰、表面布满干涸裂纹和泔水油污**的…**酸菜触手残骸**,如同一条垂死的泥鳅,艰难地从粘稠的泔水涂层中…**拱了出来**!
这条触手显然是在之前的爆炸和鲜味中和风暴中幸存下来的“幸运儿”,但状态极差。它的菊花状吸盘口器只剩下半个,边缘焦黑龟裂,分泌不出任何酸液。整条触手萎靡地耷拉在泔水涂层上,微微蠕动,传递出的意念混乱而微弱,充满了被遗弃的迷茫和生理上的痛苦:‘滋…掉队…滋…疼…滋…臭…滋…想回家…滋…坛祖宗…滋…’
它似乎感应到了附近“联络咸”石板的存在,那萎靡的触手尖端,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朝着石板的方向,极其微弱地…勾了勾**。动作之无力,与其说是攻击或回收,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垂死病人下意识的…**求救**。
‘滋…别…滋…别过来!…滋…自己…也惨…滋…帮不了…滋…’ “联络咸”的意念带着警惕和一丝同病相怜的复杂。它试图把自己往晶化垃圾残骸后面再缩一缩,奈何插得太深,纹丝不动。
这条半死的触手残骸似乎耗尽了力气,勾了一下后便不再动弹,只是微微起伏,在粘稠的泔水上留下一圈圈微弱的油污涟漪。
然而,这片死寂并未持续太久。
或许是泔水涂层下某些尚未完全湮灭的能量残渣发生了缓慢反应,或许是那恒定的怪味本身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催化作用…总之,在距离“联络咸”和触手残骸稍远的一片相对平坦的泔水平原上,覆盖的粘稠物质表面,开始…**极其缓慢地…凝结**!
一层薄薄的、灰白色的、带着盐晶质感的…**硬壳**,如同初冬湖面的薄冰,开始在那片区域…**悄然蔓延**!硬壳之下,隐约可见粘稠物质仍在极其缓慢地流动。
这微小的变化,却如同在死水潭中投入了一颗石子。
那条半死的触手残骸,其萎靡的意念似乎捕捉到了这细微的环境变化。它那干瘪的触手尖端,极其艰难地…**再次抬起了微不可查的一点点**。它不再试图勾向“联络咸”,而是对准了那片正在凝结硬壳的泔水平原。
‘滋…盐…滋…渴…滋…’
它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对那层薄薄盐壳的…**渴望**?仿佛那灰白色的晶体是什么救命的甘霖。
触手尖端微微颤抖着,试图分泌出一点点酸液去溶解、汲取那盐壳,但只挤出了几滴浑浊的、带着油花的粘液,滴落在泔水上,连个涟漪都没溅起。它徒劳地挣扎着,动作微弱而绝望。
另一边,黑碑处,陆炎的哼哼唧唧也出现了变化。
‘滋…闷…滋…透不过气…滋…糊住了…滋…’ 他的意念带着被泔水糊脸的窒息感。碑体表面的泔水涂层太厚了,连那微弱的猪肝色“功德”光芒都快被完全遮蔽。
憋屈,再次在黑碑内部…**悄然滋生**!不同于之前的战斗憋屈,这是一种被遗忘、被埋没、连哼唧都传不远的…**存在感缺失型憋屈**!
‘滋…立碑…滋…不是…滋…为了…滋…当…腌萝卜…滋…’
这股憋屈感无处宣泄,碑体开始…**极其轻微地…高频震颤**!如同一个被关在隔音棺材里的人,在用指甲疯狂挠棺材板!
嗡…嗡…嗡…
震颤幅度极小,频率却极高。覆盖在碑体表面的粘稠泔水涂层,在这高频震颤下,开始…**产生极其细微的、涟漪状的波动**!
陆炎的意念似乎找到了宣泄口:‘滋…挠…滋…给你…滋…挠出…滋…朵花来…滋…’
震颤的幅度和力量,在憋屈的驱动下,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加大**!
碑体表面,那粘稠的、五彩斑斓的泔水涂层,被这股来自内部的、高频的、带着怨念的力量带动,不再是细微的涟漪,而是如同被无形刻刀划过…**开始移动、堆积、塑形**!
在“功德”二字下方,那片相对平整的碑面上,粘稠的泔水物质在高频震颤的引导下,缓缓地…**勾勒**出了…**歪歪扭扭的线条**!
线条先是形成一个扭曲的、如同被拍扁的甲虫般的…**轮廓**。接着,轮廓内部被填充、勾勒出细节…**几根张牙舞爪的…须子**?一个巨大的、咧开的、带着锯齿的…**口器**?
赫然是…**一条抽象派的、饱含憋屈怨念的…酸菜触手图案**!
图案下方,泔水物质继续移动、堆积,形成了几个更加扭曲、如同鬼画符般的…**大字**:
**【还 我 清 白!】**
字迹边缘还挂着粘稠欲滴的泔水油珠,散发出加倍的复杂气味。
陆炎的意念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滋…舒坦…滋…一点…滋…’
黑碑的震颤并未停止,它似乎找到了新的“艺术创作”方向,开始在另一块碑面上,用粘稠的泔水,刻画下一个憋屈的主题…
而远处,那只金红鲜露珠精灵,似乎被黑碑那边传来的微弱高频嗡鸣和某种“艺术创作”的气息惊动了。它小心翼翼地探出更多光晕,“望”着那座在死寂泔水平原上微微震颤、进行着诡异涂鸦的黑碑,又看了看旁边那条半死不活、渴求盐壳的触手残骸,还有斜插在垃圾堆里装死的“联络咸”石板…
它那温暖的光晕边缘,颤抖得更厉害了,发出了一声混合着恐惧、茫然和一丝哲学思考的微弱意念:
‘滋…碑…滋…疯了?…滋…还是…滋…我们…滋…都疯了?…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