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诀”的教学最终以那片倒霉的鸾鸟绒羽撞墙告终,小家伙虽得意忘形捅出篓子,却也真切体会到了“控制”与“精准”的重要性,不再如以往那般全凭本能蛮干,练习时明显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尽管收效甚微)。陆炎(东皇太一)见其虽莽撞,却确有进益之心,便也未再多言,只令其自行体会,帝心深处那“孺子或可教”的念头又坚定了几分。
这日,厨房内需清洗一批新采摘的、沾染了混沌露水的七彩琉璃蔬。此蔬娇贵,需以空灵玄水细细冲洗,力道稍大便会损伤其晶莹表皮,影响口感与灵韵。
陆炎正欲亲自动手,目光瞥见那正蹲在一旁,对着一个水杯练习“清风诀”、试图让水面泛起涟漪却总是把水吹出杯外的小家伙,心中又是一动。
“水乃至柔,亦至刚。可控可驭,润泽万物。”陆炎出声,将小家伙注意力引来,指向那悬浮于空、流淌着清澈水流的空灵玄水河支流,“今日,授尔‘凝水诀’,习之可聚水成束,涤荡微尘。”
小家伙一听又有新花样,立刻丢开那被它吹得只剩半杯的水,兴奋地狗刨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那潺潺水流:“咿!水水!”
陆炎并指虚引,一缕空灵玄水便如同温顺的玉带,自河中飞起,悬浮于空。“意动则水聚,念引则水流。心念需凝,指向需准,力道需均。”
随着他意念微动,那缕水流随之变幻,时而聚成一团晶莹水球,时而化作一道纤细水线,时而如薄纱般铺展开来,精准地拂过一片琉璃蔬叶,带走露珠尘垢,却不伤其分毫。操控之精妙,宛如水流本身便是他帝躯的延伸。
小家伙看得目不转睛,觉得这比“清风诀”好像更好玩!它立刻伸出小爪子,学着爹亲的样子,对着那空灵玄水河虚空一抓!心里大吼:“水!过来!”
它那太初卤韵再次蛮横出击,全然不顾什么“凝”、“准”、“均”,只有强烈的“抓过来!”“听我话!”的意念!
刹那间,整条空灵玄水河的支流猛地沸腾起来!并非温度升高,而是被一股狂暴的摄取之力强行搅动!一股粗壮无比的水流如同挣脱束缚的恶龙,咆哮着被抽取出来,却不是凝成一股,而是炸裂成无数道杂乱无章、力道狂猛的水箭,向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激射而去!
“噗噗噗噗——!!!”
一场恐怖的水箭风暴瞬间席卷厨房!
那些需要轻柔清洗的七彩琉璃蔬首当其冲,被狂暴的水箭打得东倒西歪,晶莹的表皮出现细微裂痕,灵光黯淡!
量断勺被几道水箭击中,火焰剧烈摇曳,发出“滋滋”的抗议!
怨鸹时钟被淋湿,滴答声都带上了水音!
滤布被冲得贴在墙上,动弹不得!
净坛扫帚疯狂舞动,试图扫开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
就连混沌卤鼎“嘟嘟”,也被几道水箭砸得砰砰作响,鼎内卤汁震荡!
厨房再次陷入一片混乱的水泽之中!
“咿?!”小家伙被自己这一爪引发的巨大动静吓得尾巴毛都炸了起来,它只是想叫点水过来啊!
陆炎脸色一沉,帝袖一卷,浩瀚帝力如同无形堤坝,瞬间将所有失控的水箭强行定在半空,随后帝念微动,这些水流便温顺地汇聚成团,缓缓落回河中。他迅速检查了一下那些琉璃蔬,还好只是轻微受损,以帝力温养片刻便可恢复。
“此非凝水,乃洪水肆虐。”陆炎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看向那吓懵了的小家伙,“水无常形,然驭之需有方。力散则滥,力聚则强。再试。”
他屈指一弹,从河中引出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水珠,悬浮于小家伙面前。“目标,此珠。令其变形,而非散逸。”
小家伙看着那渺小的水珠,咽了口唾沫,这次更加小心翼翼,爪子微微颤抖着伸出,努力想着“变小”“听话”,轻轻一点!
一缕极其细微的卤韵之力触及水珠。
那水珠猛地一颤,然后…“噗”地一声,直接汽化了!变成了一小团白茫茫的水汽,迅速消散在空气中…
小家伙:“???”
力道过猛,直接将水珠震散了!
陆炎面无表情,再次引出一颗同样大小的水珠。“力过刚,需至柔。念似水,非似锤。”
小家伙有点抓狂了,水怎么这么难搞!它第三次尝试,爪子动作轻得几乎看不见,意念想着“轻轻摸”。
这次力道倒是柔了,但…方向又偏了!卤韵之力擦着水珠边缘掠过,没碰到水珠,反而扫中了旁边篮子里几颗极度干燥、遇水即爆的霹雳火椒!
下一刻,那几颗火椒如同被点燃了引信,猛地爆裂开来!虽然没有明火,却炸出大量辛辣刺鼻的辣椒粉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阿嚏!阿嚏!咳咳!”小家伙首当其冲,被呛得眼泪鼻涕横流,连连后退。
“滋!辣!辣眼睛!鼻子!”量断勺的火焰都被辣得缩小了一圈。
“咕!空气…空气变得灼热刺鼻!”怨鸹时钟的鸟喙开合艰难。
滤布彻底被辣椒粉染红。
净坛扫帚疯狂旋转,试图驱散辣雾。
陆炎:“……” 他再次出手,帝力化作清风,将所有辣椒粉烟雾强行压缩成一粒小小的红色丸子,弹飞出厨房。他觉得心累,非常心累。
“意念需准,感知需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他强忍着叹气的冲动,再次引出一颗水珠,并放缓万倍速度,将自身帝念感知水珠形态、微控水分子运动的细微过程,清晰地传递给小家伙。
小家伙被辣得够呛,小鼻子红红的,但看着爹亲那精准入微的操控,暗金大眼里也燃起了一丝不服输的倔强。它再次凝神,紧紧盯着那颗水珠,爪子稳定了许多,缓缓探出,意念高度集中,只想着“轻轻包裹,慢慢变形”…
一缕极其柔和、纤细的卤韵之力,终于稳稳地包裹住了那颗水珠。
水珠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真的开始变形了!它被缓缓拉长,变成了一颗…歪歪扭扭的小水滴形状!
虽然丑得离谱,完全没法跟爹亲那圆润完美的水球相比,但确实是它第一次成功改变了水的形态,而没有将其弄散、弄炸或者引发其他灾难!
“咿!!!”小家伙顿时忘记了刚才的狼狈,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然而,就在它因为这巨大的成功而心神激荡、意念一松的刹那,那本就脆弱的控制力再次崩溃!
包裹着水珠的卤韵之力猛地一乱!
那颗被拉长的小水滴,如同被用力捏扁的橡皮泥,“噗”地一声,被猛地挤压、喷射了出去!化作一道极其细微却速度惊人的水针,直射向…正在一旁安静燃烧、对此一无所知的无辜量断勺!
“咻——噗!”
水针精准地命中了量断勺勺心那团跳跃的赤金火焰!
“滋——————!!!!!!”
一声凄厉无比、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的尖锐嗡鸣响彻厨房!量断勺的火焰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猛地一暗,剧烈摇曳,差点直接熄灭!勺身疯狂震颤,冒出缕缕青烟(水汽蒸发)!
“哪个天杀的啊?!老子招谁惹谁了?!好不容易温养的心火啊!!!”量断勺发出悲愤欲绝的咆哮,火焰变得极其不稳定,忽明忽暗。
小家伙的欢呼声再次卡在喉咙里,整只崽都石化了。
陆炎以手抚额,瞬间出现在量断勺旁,帝力涌入,迅速稳定其受损的心火,抚平其震荡。
他看向那彻底傻眼、几乎要哭出来的小家伙,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乐极生悲,古之明训。操控之道,在于持之以恒,心静如水。”他挥挥手,将那缕惹祸的水汽驱散,“今日,便至此。”
小家伙耷拉着脑袋,小尾巴也无精打采地垂着,看着那还在冒烟、火焰萎靡的量断勺,小声地“咿”了一下,充满了愧疚。
陆炎看着它那副样子,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能成功改变水形,已是巨大进步,虽然结局…依旧惨烈。
这爹当的…
真是…
又当师父又当救火队员又当心理按摩师。
尊贵的东皇陛下,
开始认真思考…
是不是该给这娃…
打造一套…
全身防护、且能吸收所有失控能量的…
练习专用铠甲了。
否则…
这厨房…
怕是撑不到它毕业那天。
他无奈地摇摇头,
目光扫过那委屈巴巴的量断勺,
又看了看那蔫头耷脑的小家伙。
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