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火诀”以火星险爆、量断勺舍身分能告终,厨房经此一“焚”,虽被陆炎以无上帝力修复如初,但那焦糊味似乎已深深烙印在了某些厨具的灵性记忆里,尤其是量断勺,火焰跳动间都带上了几分心有余悸的谨慎。小家伙倒是难得地消停了几日,大部分时间都蔫蔫地趴在量断勺附近,时不时用小脑袋蹭蹭勺柄,以示歉意与讨好,倒是显露出几分闯祸后的乖觉。
陆炎(东皇太一)见其似有悔过之心,且于术法掌控上确有一丝微末进益,便也未再苛责。只是经此火劫,他深感教授此娃攻击性或能量活跃度高的术法风险过大,或许…当从更基础、更偏向“创造”与“构建”的方面入手?
这日,见混沌卤鼎“嘟嘟”内需添加一批新炼的混沌灵面以增卤汁稠厚。灵面乃息壤精华混合多种谷物灵粉炼制,本身具有极佳的可塑性。陆炎心念微转,取出一小团温润柔软、散发着淡淡麦香的面团,置于星辰案板之上。
“万物有形,亦可塑形。一念起而万象生。”陆炎将小家伙招至案前,指尖轻点那团灵面,“今日,授尔‘塑形诀’,习之可捏土造物,点化凡形。”
小家伙看着那团白白软软、看起来就很好捏的面团,顿时来了兴趣,之前那点蔫吧劲儿一扫而空,兴奋地伸出爪子就想上去乱抓:“咿!捏捏!”
陆帝手疾眼快,指尖微抬,一股柔力挡住了它那迫不及待的爪子。“意动则形随,念引则貌改。心念需清,构想需明,力道需稳。非是胡乱揉搓。”
说着,他掌心虚覆面团,帝念微动,那面团便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自行蠕动、拉伸、变化起来:时而化作一只憨态可掬的面塑小兽,活灵活现;时而变成一朵层层叠叠的灵面莲花,精致无比;最后又恢复原状,光滑如初。
小家伙看得目不转睛,觉得这比玩火刺激安全多了!它再次伸出爪子,这次学乖了,没有直接去抓,而是学着爹亲的样子,虚空对着面团一“握”!心里想着:“变个小兔子!”
它那太初卤韵应念而动,却依旧带着一股蛮横的“变!给我变!”的意念,毫无“清”、“明”、“稳”可言!
刹那间,那团温顺的灵面如同被注入了过于狂暴的生命力,猛地剧烈膨胀、扭曲起来!表面疯狂地凸起凹陷,仿佛有无数只手在内部胡乱抓挠!它没有变成兔子,反而开始无差别地模仿并融合周围物体的形态!
案板的纹路、量断勺的弧度、怨鸹时钟的指针、甚至远处滤布的网格…各种乱七八糟的结构特征被强行抽取、扭曲、拼接在这团疯狂的面团上!
它时而变得方方正正却布满勺形凸起,时而拉长变成一根扭曲的、带着表盘和指针的面条,时而又摊平试图变成一张布满孔洞的面饼!整个形体极不稳定,散发着混乱的法则波动,并且还在不断吸附周围的星辰粉尘、水汽甚至光线来壮大自己!
“滋?!这面成精了?还是疯了?”量断勺警惕地后撤少许。
“咕!形态悖论!存在性不稳定!”怨鸹时钟发出警告。
滤布感觉自己的网格结构都在被强行复制拉扯。
厨房内,一坨不断畸变、膨胀的怪异面体正在迅速形成,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形态灾难!
“咿?!”小家伙再次被自己一手造成的恐怖景象吓到,那面团扭曲蠕动的样子简直比噩梦还可怕!
陆炎脸色一沉,帝威压下,试图强行定住那畸变的面团。
然而,那面团已被卤韵深度污染,其形态变化已然涉及物质基本结构的篡改,强行定住恐会导致其内部结构崩坏,炸裂开来,污染更广!
必须疏导与重塑!
“万象归宗,形态定基!固!”陆炎双手结印,打出一道道蕴含着“稳定”、“固化”、“还原”道则的混沌帝纹,如同无数把无形刻刀,精准地切入那畸变面体的核心!
帝纹过处:
那些胡乱拼接的勺形凸起被强行抚平、还原!
那扭曲的指针面条被拉回、断裂、重新融入主体!
那试图变成滤网的结构被震散、重组!
所有外来的粉尘水汽被强行排斥而出!
陆炎以无上伟力,如同一位最高明的雕塑家,对着一个疯狂自我破坏的泥胚进行着强制性的修正与重塑!
那面体剧烈挣扎、扭曲、反抗,但在绝对的帝威与大道法则面前,终究无力回天。
finally,在一阵剧烈的、如同叹息般的颤抖后,面体停止了畸变,被强行固化成了一个…极其标准、光滑无比、毫无特色的…球形。所有多余的形态特征都被抹去,只留下了最本源的“面”的存在。
危机解除,但那面团也彻底失去了灵性,变成了一颗死气沉沉的实心面球。
“此非塑形,乃造孽。”陆炎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看向那吓坏了的小家伙,“形生于意,意乱则形崩。再试。”
他重新取出一小团灵面,置于案上。“目标,此团。令其微凹即可。”
小家伙看着那颗作为“前车之鉴”的光滑面球,心有余悸,爪子颤抖着不敢上前。它觉得这白白软软的东西比火可怕多了!
“静心凝神,观想其形,微调其表,非是重塑其核。”陆炎引导道。
小家伙深吸一口气,努力忘掉刚才那恐怖的一幕,紧紧盯着新面团,爪子极其缓慢地伸出,意念高度集中,只想着“按一个小坑”…
一缕极其细微的卤韵之力,轻轻触及面团表面。
面团表面猛地一颤,然后…“噗”地一声,直接塌陷了下去,不是一个小坑,而是整个面团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瘫软成了一滩扁平的面饼!毫无弹性可言!
力道过重,直接破坏了其内部结构!
陆炎面无表情,再次取出一团灵面。
小家伙都快对面团产生心理阴影了!它第三次尝试,爪子动作轻得像羽毛,意念想着“轻轻碰一下”。
这次力道倒是极轻了,但…位置偏得离谱!卤韵之力擦着面团边缘掠过,没碰到面团,反而扫中了旁边几颗用于调味的、极其酥脆的混沌灵盐结晶!
下一刻,那几颗盐结晶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咔嚓”一声,瞬间被震成了极其细微的粉末,炸起一团咸雾,弥漫开来!
“咳…咸死了!”小家伙被呛得直吐舌头。
“滋…盐分超标…”量断勺觉得火焰都带上了咸味。
“咕!空气…齁咸!”怨鸹时钟的鸟喙开合都变得涩滞。
滤布被盐粉覆盖。
净坛扫帚再次疯狂工作。
陆炎:“……” 他已然麻木,帝力轻拂,将所有盐粉聚拢回收,驱散咸雾。他觉得自己的教学热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
“意念需极准,感知需入微,失之毫厘,便是…”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那瘫软的面饼和盐粉,“便是另一番景象。”
他再次取出一团灵面,极其耐心地重新演示,将意念如何轻柔地引导物质分子重新排列、而非暴力破坏的过程,细细分解。
小家伙被咸得够呛,但看着爹亲那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以及那颗作为警示物的光滑面球,小脸上再次浮现出倔强。它第四次凝神,将全部心神都灌注在那团灵面上,爪子稳定得惊人,缓缓靠近,意念纯粹无比,只想着“轻轻按一下,一个小窝”…
一缕极其精准、温和的卤韵之力,终于稳稳地按在了面团正中心。
面团表面,缓缓地、优雅地凹陷下去一个小小的、圆润的坑!深度恰到好处,周围面团依旧饱满弹性,丝毫没有塌陷或崩溃!
成功了!真正的、可控的塑形!
“咿…”小家伙激动得浑身绒毛都在抖,却死死记住所有教训,强行压抑着兴奋,维持着意念的稳定,甚至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个小窝的形状。
然而,就在它享受着这成功的喜悦,下意识地想把这个“杰作”给爹亲看的刹那,它捧着那团带窝的面团,下意识地狗刨着转了个身——
就是这个转身的动作,导致它那本就脆弱的控制力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那维持小窝形状的卤韵之力猛地一颤!
原本圆润的小窝边缘,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整个小窝的形状开始向着一枚尖锐的棘刺演变!而且那棘刺还在不断生长、变得锋利!
这要是彻底成型,这团面立刻就会变成一件凶器!
小家伙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想撤去力量,却因惊慌再次操作失误!
就在那面刺即将彻底凝成的瞬间,旁边的混沌卤鼎“嘟嘟”似乎实在看不下去了,鼎内卤韵微微一动,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量拂过面团。
那正在变尖的棘刺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抚摸过,瞬间软化、圆润了下去,不仅恢复了原状,那小窝的边缘甚至变得更加光滑可爱,还带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泽。
“咕噜…”(意为:稳重点,小祖宗。)“嘟嘟”的灵性传来一丝无奈的波动。
小家伙看着手中那恢复完好、甚至更漂亮的面团,又看看那口默默帮忙的大鼎,愣在原地,心情比那面团还复杂。
陆炎缓缓接过那团面,看了看那个完美的小窝,又看了看一旁的无面球和盐渍,最终目光落在小家伙身上。
“行止坐卧,皆需心稳。形随心动,亦需行稳。”他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今日,便至此。”
小家伙低下头,慢吞吞地狗刨到混沌卤鼎旁,用小脑袋蹭了蹭鼎身,表示感谢。
“嘟嘟”的卤韵波动变得温和了些许。
陆炎看着这一鼎一崽,再想想那教学过程中消耗的无数面团和调料,只觉得心累无比。
这爹当的…
真是…
又当师父又当雕塑家又当质量总监。
尊贵的东皇陛下,
觉得自己的造化之道…
都快被这娃逼成“橡皮擦”大道了——专门用于擦除各种造孽的形体。
他开始认真思考…
是不是该去…
混沌泥塑界…
请一位…
手最稳、脾气最好的…
泥人张…
来当客座教授了。
否则…
他这厨房…
迟早要变成…
抽象派艺术与失败品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