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海也连连点头,嘴唇翕动,一时竟说不出更多感谢的话,只是用力地搓着手。
“只是咱们厂里厨师聘用,最高只能按五级厨师的待遇了!”
杨厂长摆摆手,故作为难道。
他当即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空白的调令单,龙飞凤舞地写上田、彭二人的名字和岗位(如“第三食堂厨师”)?
注明工资“陆拾柒元伍角”,最后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又拿起鲜红的公章,“啪”的一声,在落款处盖了个严严实实。
“柱子,拿着!”杨厂长将还带着印泥清香的批条递给何雨柱。
“带两位师父去李副厂长那边签个字,然后回你们第三食堂签个字,就可以去人事办手续吧。
后勤那边我都打过招呼了。”
“太感谢您了杨厂长!您放心,我师父的手艺,保证让咱们厂职工吃得满意!”
何雨柱双手接过条子,语气郑重,心里也替师父们高兴。
田、彭二人更是再次起身,对着杨厂长深深鞠了一躬,千恩万谢。
从杨厂长办公室出来,何雨柱没有耽搁,又带着两位师父直奔主管后勤的李怀德副厂长办公室。
这位“李老哥”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何雨柱象征性地敲了敲便推门进去。
“李老哥,忙着呢?”何雨柱笑容满面。
李怀德正低头看文件,闻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何雨柱身后的两位陌生面孔。
他眼神精明地一扫,立刻猜到了几分。
脸上瞬间堆砌起极其热情、甚至带着几分夸张的笑容,猛地站起身,绕过办公桌就迎了上来:
“哎哟!这二位!一看这气度,柱子的师父吧?!田师父?彭师父?久仰大名啊!
来来来,快请坐快请坐!贵客临门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热情地抓住两位师父的手用力摇晃。
那股子亲热劲儿,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田正业和彭长海被这阵仗,弄得有点手足无措。
眼前这位可是掌管着上万人大厂,吃喝拉撒的实权副厂长!
级别比他们以前那个鼻孔朝天的饭店经理,不知高了多少!面对如此“大领导”的盛情,两人受宠若惊,连忙躬身:
“李副厂长好!您太客气了!当不起当不起!”
“多谢李副厂长抬爱!”
“哎呀,叫什么副厂长,叫我怀德就行!”李怀德笑容满面,拉着两人坐到沙发上。
“二位是柱子的师父,那就是我李怀德的师父!柱子跟我可是过命的交情!
你们能来我们轧钢厂,那是给我们食堂增光添彩,给我们后勤工作添砖加瓦啊!
以后这食堂工作,还要多多仰仗二位师父了!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提!”
好听的话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句接着一句,说得田、彭二人心头滚烫。
感觉这辈子都没被领导这么重视过,激动得只会连连点头称是。
何雨柱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笑,心里却门儿清。
他适时地从兜里掏出杨厂长刚开的那张批条,上前一步,语气自然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提醒:
“李老哥,我们刚从厂门口过来,先去了杨厂长那儿汇报。
杨厂长已经批了条子,定了两位师父的岗位和待遇。
您看,这是杨厂长的批条。”说罢,将那张盖着厂长红章的纸条递了过去。
他特意说是从厂门口直接过来的,就是怕李怀德心里会有什么不爽。
现在杨、李二位厂长明争暗斗,火药味已经很浓了。
果然,李怀德脸上的笑容在接过纸条的瞬间,微不可察地僵滞了那么零点几秒。
他目光飞快地扫过条子上杨厂长的签名,和那醒目的“六十七块五”。
以及“最高标准”的意味,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霾和不悦。
——这待遇定得太高,而且是杨厂长直接拍板,完全没给他这个主管后勤的副厂长留出任何“操作”或“示好”的空间。
这意味着,这两个新来的厨师,人情是杨厂长和何雨柱的,而他李怀德,只是走个过场!
不过,李怀德到底是官场老手,城府极深。
那一丝不悦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刚起便迅速被更热情的笑容掩盖下去。
快得连近在咫尺的田、彭二人都没察觉。
他哈哈一笑,掩饰着那瞬间的情绪波动:“哦!老杨批了就好!效率真高!
老杨定下的,那肯定是最妥当的!”
他走回办公桌,拿起笔,在批条上属于后勤副厂长签字确认的位置。
也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又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印章。
对着印泥盒重重一按,然后“咚”的一声,盖在了签名旁边。
动作看似流畅,但那盖印的力道,却透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狠劲儿。
“妥了!”李怀德将签好字盖好章的批条递还给何雨柱,脸上重新挂满笑容。
但那笑意却比刚才淡了几分,多了点公式化的味道:“柱子,你把这拿回你们第三食堂。
你自个签个字盖个章,然后直接送到人事科去备案登记就行了。
剩下的流程人事科会办,这两天就能给两位师父办好工作证。”
“好勒!李老哥办事就是爽快!太感谢了!”何雨柱接过条子,揣进口袋。
笑容依旧灿烂,仿佛没看到李怀德刚才那一瞬间的异样。
李怀德又热情洋溢地说了几句“欢迎加入大家庭”、“以后常来坐坐”之类的场面话。
何雨柱便识趣地带着两位还沉浸在激动中的师父告辞了。
走出李怀德办公室那扇厚重的门,沿着长长的厂区走廊往第三食堂走。
田正业和彭长海直到此刻,才仿佛卸下了面对大领导时紧绷的神经。
巨大的喜悦和激动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彻底涌了上来。
“柱子…这…这…”田正业声音发颤,紧紧抓着何雨柱的胳膊,指节都有些发白。
“杨厂长…李副厂长…他们…他们也太抬举我们了!六十七块五啊!
这可是轧钢厂最高的工资!比我们以前强太多了!”
他眼眶微微泛红,想起以前在饭店受的窝囊气,再看看如今这待遇和领导的态度,简直像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