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契约爆裂的恐怖冲击，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将老旧仓库的铁皮屋顶硬生生撕开一道狰狞的豁口。
惨白的月光仿佛凝固的瀑布，倾泻而下，精准地投射在柳无痕那张因愤怒而扭曲到极致的脸上。
他的五官在月色下显得分外阴森，双目赤红，皮肤下青筋暴起，如同盘踞的毒蛇。
“你这个人类杂碎！”
一声嘶哑的、饱含怨毒的怒吼在空旷的仓库中回荡，震得残存的玻璃嗡嗡作响。
柳无痕死死地盯着褚玄陵，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你坏了我的大事！”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身后的阴影如同活物般剧烈蠕动起来。
数道扭曲的人形黑影从中剥离，无声无息，却带着令人心悸的杀意，化作数道离弦之箭，朝着褚玄陵猛扑而来！
这些黑影傀儡没有五官，只有一对猩红的光点在头部闪烁，干枯的手臂末端是锋利如刀的利爪，破空时带起尖锐的呼啸！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围攻，褚玄陵却不退反进。
他眼神一凛，脚下步伐变换，宛如踏着玄奥的星轨，单手掐诀，口中低喝：“镇！”
刹那间，七点寒星般的银光凭空乍现，正是他先前布下的七星钉魂阵！
这七点银光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钉入了那几具黑影傀儡的躯干之中。
傀儡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巨力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全身剧烈颤抖，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这短暂的停滞，已为褚玄陵争取到了足够的喘息之机。
他并未趁机追击，而是目光如电，直刺柳无痕的心底，沉声喝问：“柳无痕！你身为玄门长老，享受人间香火供奉，为何要背叛玄门，与妖邪为伍？你到底图什么！”
柳无痕听到“玄门”二字，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他发出一阵夜枭般的冷笑：“图什么？哈哈哈！玄门？不过是一群坐井观天的蠢货！我图的，是一个新世界！一个不再需要我们妖族摇尾乞怜、苟延残喘，一个由我们妖族真正主宰的辉煌世界！”
他的声音充满了狂热与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样的未来。
就在他心神激荡的瞬间，一道致命的杀机从他感知最薄弱的死角——阴影之中爆射而出！
是老猫！
他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柳无痕的身后，手中的短刀化作一道致命的弧光，直取对方的后颈大动脉！
这一刀快、准、狠，凝聚了他全身的妖力，足以开碑裂石！
然而，柳无痕的战斗直觉远超常人。
几乎在刀锋及体的刹那，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旁侧闪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必杀一击。
刀锋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一只不自量力的畜生！”
柳无痕勃然大怒，反手一掌拍向老猫，同时口中飞速念动咒语。
地面应声裂开数道漆黑的缝隙，哗啦啦的锁链声响起，数条由惨白鬼手连接而成的锁链从地底钻出，如同捕食的毒蛇，分别缠向近在咫尺的老猫和稍远处的褚玄陵！
褚玄陵身形急退，躲避着鬼手锁链的追捕，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冰冷的机械提示音。
【检测到高等契约残留能量，纯度78%，蕴含大量负向咒力，可回收用于‘逆咒符’升级。】
【是否立即提取？】
“提取！”
褚玄陵毫不犹豫，心中默念。
他一边闪避着锁链的抽打，一边用眼角余光瞥向那片被契约炸毁的地面。
刹那间，异变陡生！
原本弥散在空气中，肉眼不可见的红灰色能量粒子，仿佛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引力，疯狂地向着一个点汇聚。
仅仅一息之间，这些能量就凝聚成了一个拳头大小、光芒明灭不定的能量球，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褚玄陵的眉心，被系统彻底吸收。
与此同时，褚玄陵感觉自己神识之海中的那枚“逆咒符”猛地一颤，表面原本黯淡的符文瞬间变得璀璨夺目，似乎蕴含了更加恐怖的力量。
“你……你做了什么？”柳无痕敏锐地察觉到了能量的异常流失，他看向褚玄陵的眼神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疑不定。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种发自灵魂的危机感让他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要诡异得多！
大势已去，此地不宜久留！
柳无痕当机立断，虚晃一招逼退再次扑上的老猫，转身便要化作一道黑烟，从被炸开的屋顶豁口遁走。
“想走？晚了！”
褚玄陵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他早已料到柳无痕的退路，就在对方转身的瞬间，他双手齐出，三张符箓成品字形激射而出！
这三张符箓通体赤红，上面绘制着银色的雷霆纹路，正是玄门中杀伤力极强的雷火符！
三道符箓在空中瞬间引爆，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而是化作三团炽烈的雷火光网，一张封住屋顶的缺口，另外两张则交叉着封死了左右两侧的墙壁，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绝杀之阵，将柳无痕所有的退路彻底锁死！
滋啦——
柳无痕的黑烟撞在雷火网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灼烧声，他被迫重新化为人形，狼狈地跌落在地，身上已是多处焦黑。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步步逼近的褚玄陵，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你怎么可能对我玄门的遁法了如指掌？”
褚玄陵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刺骨的寒意。
“柳无痕，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血月祭典’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你以为，你们费尽心机，牺牲那么多无辜者，真的只是为了开启一道通往所谓妖族祖地的界门那么简单？”
柳无痕瞳孔一缩，但依旧嘴硬道：“是又如何！待我族大能降临，就是你们这些人类的末日！”
“蠢货！”褚玄陵冷声呵斥，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柳无痕的心脏上，“你们要唤醒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祖地妖灵……而是‘上古封印者’！”
“上古封印者”这五个字一出口，整个仓库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柳无痕脸上的狂热、愤怒、不甘，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恐惧所取代。
他的脸色在月光下变得煞白如纸，瞳孔因为惊骇而收缩成了针尖大小，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秘闻。
他伸出手指着褚玄陵，嘴唇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变调的、撕心裂肺的嘶喊：“你……你怎么会知道——！”
话音未落。
一道快到极致、甚至连褚玄陵和老猫都未能完全反应过来的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仓库破损的窗外一闪而过。
那黑影的目标明确无比，它掠过柳无痕的瞬间，后者那惊恐的喊叫戛然而止。
当褚玄陵和老猫定睛看去时，原地只剩下一滩新鲜的血迹，柳无痕的身体……连同他那未说完的惊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仓库，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道撕裂的屋顶，还在无声地倾泻着冰冷的月光。
褚玄陵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那空无一物的地方。
刚刚那道黑影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气息极其隐晦，若非它带走了柳无痕，自己几乎无法察觉。
是谁？是柳无痕的同伙，还是……更上层的存在？
就在他沉思之际，眉心系统吸收的能量中，一缕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属于柳无痕和那份契约的残秽，如同风中残烛，并未被那神秘黑影完全抹去。
这丝残秽在褚玄陵的感知中，化作了一根无形的细线，飘飘摇摇地指向了城郊的方向。
那个方向，是整座城市阴气最盛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