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重浪,一令引动万古魔。
当阮龙飞那则,真假莫辨,却又蕴含着无上道韵,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消息,通过猴三这个微不足道的棋子,如瘟疫般传遍整个乱星域,乃至辐射到仙界诸多黑暗角落之时。
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被彻底引爆了。
“新天道之主,将与旧纪元残存的守护者,于黑金城论道对赌?”
“胜者,将执掌宇宙唯一的道统。败者,将彻底归于虚无,连存在的痕迹都将被抹去?”
在乱星域深处,一座由亿万生灵骸骨堆砌而成的血海之中,一尊沉睡了不知多少纪元的上古血魔,从粘稠的血池中缓缓睁开了猩红的双眼。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感受着新天道法则对他那以生灵为食的本能压制,发出了沙哑而残忍的低笑:“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这个新天道,让本座都快忘了鲜血的甜美了。或许,是时候,去看看那个‘旧时代’,是否还有归来的可能了。”
在另一片,充斥着无尽刀兵煞气的破碎星辰之上,一名身披残破战甲,气息狂暴如修罗的独臂男子,猛地捏碎了手中的星辰内核。他曾是神将府的有力竞争者,是与第一神将齐名的绝代凶人,最终却棋差一招,败走麦城,隐于此地。他遥望黑金星的方向,战意冲霄:“阮龙飞?旧天道?呵呵,无论谁赢谁输,这潭水,是彻底被搅浑了。乱世,才是我辈,重登巅峰的舞台!”
更有无数隐藏在时间夹缝,苟延残喘至今的老怪物、旧时代的妖王、被新秩序放逐的古神,他们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纷纷从各自的棺材板里、洞府深处、遗忘国度中苏醒。他们或许彼此为敌,或许互不相识,但此刻,却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他们化作一道道遮天蔽日的魔影、撕裂星河的剑光、吞噬光明的黑洞,从宇宙的四面八方,朝着那颗早已成为风暴中心的,小小的黑金星,汇聚而来。
他们,是来观战的。
他们,是来下注的。
他们,更是来……准备分食那无论胜败,都注定会流淌下的,‘天道之血’的。
……
三日之后,黑金城,地下拍卖场。
这里,早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拓展成了一方,足以容纳星辰的小世界。
巨大的环形会场之内,座无虚席。每一个席位,都由万年魂木雕琢而成,能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跺一跺脚,便能让一方道州都为之颤抖的恐怖存在。
此刻,场内,死一般的寂静。
但在这寂静之下,却是,数以千计的,属于仙帝、魔君、妖皇级别的恐怖神念,在疯狂地,无声地交织、碰撞、试探。那一道道神念,有的阴冷如毒蛇,有的狂暴如雷霆,有的狡诈如狐魅,它们彼此摩擦,激荡出足以湮灭时空的无形涟漪。若非整个会场,都被一层,更加古老而强大的禁制所笼罩,怕是光凭这神念的交锋,便足以让整个乱星域,重归混沌。
会场的最中心,一座由整块“魂灭黑晶”打造的,巨大圆形高台,静静地悬浮着。
而在高台的四周,则特意空出了两个最为尊贵,也最为显眼的席位,东西对立,遥遥相望。
东方的,是一尊,仿佛由初开的混沌凝聚而成的帝座,其上,有星辰生灭,万物初萌的道韵在流转。
西方的,则是一方,由枯寂的法则编织而成的道台,其上,弥漫着万物凋零,归于虚无的,末日气息。
生与死,始与终,新与旧。
两种截然不同的道,在这小小的会场之内,形成了最极致的对立,压抑得在场所有老魔,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嗡——!”
就在所有人都等到心焦之时,东方的混沌帝座之上,空间,如同水波般,轻轻荡漾了一下。
紧接着,两道年轻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
正是阮龙飞与女帝。
依旧是一袭青衫,一袭素裙,仿佛只是来此地游山玩水的寻常仙侣。阮龙飞甚至还随意地拿起帝座旁仙果盘里的一颗不知名仙果,悠然地咬了一口。
他如此的随意,如此的“弱小”。
但在场,所有修为通天的老魔巨擘,在看到他们出现的瞬间,瞳孔,都是猛地一缩,心中,同时,敲响了警钟!
因为,他们骇然地发现,以他们那足以洞穿九幽、窥探本源的恐怖神念,竟然丝毫都无法看透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深浅。他明明就在那里,却又仿佛,远在宇宙的尽头。他明明只是一个人,却又仿佛,是这宇宙众生、万千法则的总和。
他,便是道。
他,便是天。
一瞬间,场内所有原本还肆无忌惮的老魔们,都下意识地收敛了自己那放肆的神念,眼神之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敬畏”的情绪。
阮龙飞,却没有理会他们的心思。
他只是,将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依旧空空如也的西方归墟道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看来,我们这位,活在记忆里的朋友,很喜欢,摆架子啊。”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天道纶音,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呵呵……神王,说笑了。毕竟,本座,不像你这般年轻气盛,总要,多花些时间,从那故纸堆里,爬出来。”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沙哑而又充满了无尽沧桑的苍老声音,凭空响彻而起。
紧接着,那西方的归墟道台之上,无尽的黑色死气,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般,疯狂翻涌。一道身穿破旧八卦道袍,面容枯槁如万年树皮,眼眸却比无尽深渊还要深邃的干瘦老道,缓缓地凝聚成形。
他,便是归墟道人。
一道,由旧纪元的法则碎片,与,亿万不甘陨落的生灵怨念,所凝聚而成的,旧天道化身。
“道友,便是这一纪元的执掌者,混沌神王,阮龙飞?”归墟道人看着阮龙飞,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嫉妒。有,不甘。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属于“前辈”的审视。
“不错。”阮龙飞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果核随手一扔,那果核在空中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他看着归墟道人,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件出土的古董。
“你,便是那个,被时代所抛弃的,可怜虫?”
一句话。
如同一道,撕裂了万古的惊雷。
瞬间,让现场那剑拔弩张的气氛,达到了,燃爆的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