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王宫的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玄甲军将领们的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站在厅中央的苏璃,手按刀柄的姿势昭示着一触即发的紧张。蒋师仁更是将陌刀横在身前,刀刃映出苏璃苍白的面容,“将军,她的过去疑点重重,仅凭几句说辞,怎能证明她已倒戈?”
陈玄策沉默不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几上的密信残片。羊皮纸边缘还残留着火烧的焦痕,日曜石纹章在烛光下泛着暗红,与苏璃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纹身如出一辙。李玥抱着星陨罗盘站在一旁,尽管方才验证了情报的真实性,此刻却也眉头深锁——波斯人擅长用巫术前科,谁能保证这不是更深的圈套?
“就在昨日,疏勒边境的暗桩被拔除。”一名暗卫突然上前,呈上染血的信鸽脚环,“这只信鸽正是从龟兹王宫方向飞出,脚环内侧刻着影月教的专属符号。”脚环落地的声响在寂静的厅内格外刺耳,苏璃的银铃猛地发出尖锐嗡鸣,惊得众人瞳孔骤缩。
“够了!”陈玄策猛地起身,金错刀带起的气流掀翻桌上的竹简,“苏璃在祭坛之战中为救众人身中巫术,在时空陷阱里拼尽全力破解机关,这些你们都忘了?”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却发现平日里追随他的将领们,此刻眼中皆有疑虑。
蒋师仁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末将不敢质疑将军,但事关西域安危,不得不防!前日龟兹粮仓莫名起火,昨日水源又现波斯迷药,这些巧合未免太过蹊跷!”他抬头时,眼中满是痛心,“苏姑娘这几日频繁出入王宫禁地,甚至单独接触过龟兹王的近身侍卫...”
苏璃的身子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她望着陈玄策,眼中泛起哀求:“将军,我那日是去...是去阻止他们在王膳中下毒!波斯人想借此挑起龟兹内乱!”她急切地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发黑的糕点,“这是证物,可请药师查验!”
然而,当药师颤巍巍地打开油纸,面色却瞬间惨白:“禀将军,糕点中并无毒素。”议事厅内顿时响起一阵哗然,蒋师仁的陌刀重重砸在地面:“狡辩!分明是你提前销毁证据!”苏璃踉跄后退,撞上身后的青铜烛台,火焰“噗”地熄灭,阴影笼罩了她的面容。
就在此时,王宫突然剧烈震动,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一名士兵浑身是血地冲进来:“报!波斯人驱使被巫术控制的西域流民攻城,他们...他们口吐人言,喊着苏姑娘的名字!”陈玄策心头一震,只见苏璃死死咬住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将军,这是影月教的‘血咒控魂术’!”李玥举起疯狂旋转的星陨罗盘,盘面映出城外密密麻麻的红点,“施术者需掌握被控制者的血脉至亲信息,而苏姑娘的身份...”她没有说完,却让众人心中皆是一寒——唯有影月教核心成员,才能动用如此禁忌巫术。
苏璃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无尽悲凉。她扯开衣袖,露出手臂上纵横交错的鞭痕:“这些是我试图毁掉影月教密信时,被他们的信鸽抓伤的。”又撩起长发,后颈处赫然有块被烫出的疤痕,“这是我拒绝执行暗杀任务,被日曜石烙铁灼伤的。”她一步步走向陈玄策,眼中泪光闪烁,“将军若不信,我愿以死明志!”
陈玄策的金错刀“呛啷”入鞘,他伸手握住苏璃颤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冰凉的皮肤传来:“我说过,用人不疑。”他转头扫视众人,目光如剑,“波斯人就是要我们自相残杀,若此时动摇,才是中了他们的奸计!”
蒋师仁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收起兵器。但当众人奔赴城墙时,陈玄策分明听见身后传来窃窃私语:“万一将军看走眼...”“是啊,那可是波斯最顶尖的间谍...”夜风卷起这些话语,吹得苏璃的银铃发出细碎的呜咽,仿佛也在为这摇摇欲坠的信任叹息。而城外,被巫术操控的流民已经冲到了护城河前,他们空洞的眼神里,倒映着影月教势在必得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