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出了旅店，在黑暗的街道里拨通了林瑶的通讯号。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起。
“陆然？你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我正想联系你呢。”林瑶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只是信号似乎格外糟糕，时不时夹杂着刺啦的电流声。
“我有些事要问陆胜，他在你身边吗？”陆然的声音透过杂音传过去。
“你找陆胜啊……等一下，他在隔壁房间。”
电话那头似乎有走路的动静，像是手机被递给了别人，隐约能听见林瑶的声音在远处响起：“陆然的电话，找你的。”
片刻后，听筒里传来陆胜的声音：“喂？是陆然吗？”
陆然应道：“是我。我想问你一件事。”
陆胜干脆地说：“什么事，你讲。”
“你们当初是不是和张震联系过，还跟他做了交易？”
“嗯，是啊。你不是也知道么。”
“我想知道你们的交易内容。”
陆胜顿了顿，道：“我帮他降低他女儿的畸变指数，他帮我救出那些被关押的玩家。”
陆然追问：“那你降低他女儿的基因疾病指数？”
陆胜却没直接回答，反倒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又用不到。。”
“我好奇。”陆然语气平静，“而且我见过张震的女儿了，她的畸变指数依然很高。”
“那是她底子本来就差。”陆胜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我亲眼看着她指数降下去的，不然张震怎么可能冒着那么大风险帮我们？”
“你用了什么方法？”陆然继续问。
陆胜似乎斟酌了一下，才缓缓开口：“其实这东西说出来也没什么，估计很多人早就知道了。”
“到底是什么？”
陆胜吐出几个字：“能量点。”
陆然猛地一愣，有些难以相信，他又追着问了一遍：“能量点……也能给别人用？”
“当然能。”陆胜道，“能量点可以转给任何人，包括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但有个限制。”
“什么限制？”
“必须双方是精神异能者。”陆胜解释道，“因为能量点是直接作用在精神层面的。”
“他女儿是精神异能者，能量点才能使用，只是我当时的能量点很少，只给她女儿降低了1个百分点。”
一个百分点的降低也是这个世界几十年都没有的突破。
陆然沉吟着，又问，“系统上的能量点可以相互转赠。”
“嗯，你不知道么，是不是从来没有给别人过。”
“你该不会没有其他任何玩家的好友吧，只有好友才能转赠。”
陆然：“……嗯”
“好吧，你可真够谨慎的。”
陆然沉默，不是他谨慎，而是他不得不谨慎。
电话沉寂几秒，又传来陆胜的声音：“喂？喂？你在听吗？”
陆然回过神，应道：“我在听。”
陆胜话锋一转：“对了，我之前跟宋南山通过电话，他说赵东已经死了。你在查这件事？”
“嗯。”陆然应了一声。
“有什么线索了吗？”
“目前的线索，指向四方会。”
陆胜眉头微蹙，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
“这么说来，对方的目标可能是我们这些玩家。”他推测。
“有可能。”陆然道，他也说不清那些人的意图。
“你们几人在那边务必小心。”陆胜提醒，“对了，你还没打算跟南山他们一起出来吗？以你的能力，想离开应该不难。”
陆然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暂时不打算离开罗岗。毕竟去别的城市要重新扎根，而在这里，我的权限已经提升了不少，更方便完成任务。”
通讯器突然发出一阵“嗤嗤”的电流声，信号变得断断续续，陆然的声音也模糊起来。
“对了，陆然，”陆胜提高了音量，“你的玩家编号是多少？这里信号太差，加个系统好友或许能稳定些。”
“不用了。”陆然拒绝，“现在已经有了背叛的玩家，玩家论坛也不能信，好友加了没什么意义，可能还会暴露自己。”
“你还不相信我们么？”陆胜皱眉，这个陆然谨慎过头了。
“不是不信你们，而是我不相信任何人。”
“行吧。”陆胜没再勉强，“那你们一定多加小心。”
“嗯。”
“还有，”陆胜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如果有机会，帮忙把王云川和宋南山也弄出来吧。”
陆然握着通讯器的手猛地收紧，片刻后，他低低应了一声：“好。”
“谢了。”
挂断电话，陆胜的脸色沉了下来，眉头紧锁着像是在思索什么。
一旁的林瑶见他神色异样，忍不住问：“怎么了？陆然说什么了？”
陆胜抬眼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我总觉得陆然有点奇怪……他不像是真正的玩家。”
“不是玩家？那是什么意思？”林瑶愣住了。
“他或许是这个世界的土着。”
“怎么可能？”林瑶当即反驳，“土着怎么会有系统？我们收到的任务提示里明明有他的代号。”
“也可能……他是异化玩家。”陆胜的声音压得更低，“杀死其他玩家，夺走了对方的系统。”
“你说什么？”林瑶一脸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你在开玩笑吧？之前不是说异化玩家在自由之城吗？那边的玩家早就传开了。”
陆胜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确定了。或许自由之城那个是假的，真正的异化玩家另有其人。”
林瑶皱起眉：“你怎么突然这么想？”
“不是突然想的，是一直觉得不对劲。”陆胜叹了口气，“你想，他从来不说自己的玩家编号，也不肯加我们好友。谨慎是一回事，但他这也太过了。”
“我们这些玩家刚到这个陌生世界，谁不想抱团取暖？可陆然呢？他从头到尾都想独来独往。”
“我不是没考虑过有性格孤僻的玩家，但陆然的举动太反常了。他做的很多事，根本不是为了玩家群体，反而更像是在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
林瑶迟疑道：“可他刚才明明答应会救王云川和南山啊……”
“这正是我最困惑的地方。”陆胜揉了揉眉心，“希望他不是那个异化玩家吧。”
“他肯定不是。”林瑶笃定地说，“如果他真是异化玩家，直接上报测试中心，就能把我们一锅端了，根本没必要跟我们费这么多功夫演戏。”
陆胜沉默着点了点头，长长叹了口气：“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