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指间的沙,悄无声息地滑过,转眼间,江城已入了冬。所幸这里的冬天并不酷烈,带着一种湿漉漉的温吞。
林晚棠精心侍弄的小菜园迎来了大丰收。翠绿的青菜、饱满的萝卜、鲜嫩的白菜……收获的喜悦弥漫在整个大院。家家户户的餐桌上,都添上了来自林晚棠院里的新鲜时蔬。
这份共享的甘甜,让她心里也暖融融的。
更让她踏实的是,通过空间商城,那些富余的蔬菜悄悄换成了几张薄薄的钞票,小心翼翼地存了起来。
看着满院的收获,林晚棠想到了远在海城的父母,还有赵振国。她好不容易申请到了探亲的许可,打算选些最好的菜给他们送去。
可就在出发的清晨,一阵剧烈的恶心毫无预兆地袭来,她趴在床边干呕不止,整个人虚脱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脸色苍白如纸。
正是周末,守在一旁的张小宝吓坏了,小脸煞白,拔腿就跑去找朱美娟。
“小林!小林你怎么了?!”朱美娟风风火火地冲进卧室,看到林晚棠虚弱地蜷在床上,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天爷!这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是着凉了还是吃坏了?”
林晚棠刚想呼唤系统问问缘由,就被朱美娟连珠炮似的发问堵了回去。“不……不知道,昨晚还好好的……”她虚弱地喘息着,猜测道,“兴许……是感冒了?”
“这哪行!得赶紧去卫生所看看!”朱美娟是个急性子,转身就往外冲,“等着!我去推自行车,驮你去!”
林晚棠想拦没拦住,只好让慌张的张小宝去倒杯温开水。趁着这间隙,她立刻在意识里急问:“小七!怎么回事?我这是……是不是怀孕了?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叮!恭喜宿主!贺喜宿主!】系统的声音瞬间切换成欢快的调子,【bingo!您猜对啦!就是怀孕了!精准计算,孕期已满两个月!预产期嘛……嗯,锁定在明年六月哦!】
“你……”林晚棠又气又喜,“你这探测器最近失灵了?我不问,你都发现不了?”
【哎呀,宿主,怀孕是喜事,是生命奇迹的开端,又不是危险警报拉响,不在我的高危扫描范围内嘛~】系统振振有词。
这时,张小宝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温水进来,小手还有些抖:“婶儿,水……”
林晚棠刚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那股熟悉的恶心感又汹涌而至,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
“婶儿!”张小宝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得团团转。
“没事……小宝别怕……”林晚棠强忍着不适,安抚道,“去告诉朱婶儿,不用去卫生所了,我……我歇歇就好……”
话音未落,朱美娟已经推着自行车到了门口:“那怎么行!都吐成这样了,必须得……”
“姐!”林晚棠赶紧拉住她冲进来的手,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我大概是……有喜了。前几天就有点犯恶心,我没在意……”
“有喜了?!”朱美娟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惊喜,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哎哟我的老天爷!算算日子可不就是嘛!好事!天大的好事啊!等你家谢旅长回来,这得是多大的惊喜!”她高兴得直搓手。
喜悦过后,是更深的疲惫感袭来。林晚棠靠在枕上,声音更虚弱了:“姐,今天小宝……得麻烦你照看一下了。我缓两天就好。本来今天还想去看看爸妈和赵叔……”
“看什么看!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躺着!”朱美娟立刻进入“指挥官”模式,一脸不容置疑,“好好歇着!这两天我来照顾你!这屋里头还是有点阴冷,得注意保暖……”
她念叨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有个老电热毯,压箱底呢,我这就回去找出来给你铺上!”
一股暖流涌上林晚棠心头:“姐,真不用,我不冷。留着给孩子们用吧,我用热水袋捂捂就行。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不行不行!头三个月最是要紧!”朱美娟坚持着,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嘱咐,“你先歇着,我去给你弄碗红糖鸡蛋水,暖暖胃,补补气血。瞧瞧你这阵子收菜累的,人都瘦了一圈,你家谢旅长回来看见还不得心疼死!”走到门口,她又想起什么,嗔怪道,“你这丫头也是心大,月事几个月没来,自己也不上心?”
林晚棠有些赧然,摸着尚平坦的小腹:“最近……光顾着惦记那些菜了,真没留意……”
朱美娟带着一步三回头、仍有些担忧的张小宝出去了。屋子里安静下来,林晚棠只觉得困倦像潮水般涌来,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喝了朱美娟端来的、甜丝丝暖融融的红糖鸡蛋水,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总算平息了些。她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抚上小腹。这里,正悄悄孕育着她和谢明远的孩子。
两个月了。
整整两个月,没有收到谢明远的只言片语。他去向何方?是否安全?任务是否顺利?这些念头像细小的藤蔓,在喜悦的缝隙里悄然滋生,缠绕着心尖。
“小七,”她在意识里轻声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期盼,“谢明远……他安全吗?”
【宿主,】系统的声音带着点无奈,【谢旅长执行的是西南方向的秘密任务,保密等级很高。我的信号……暂时还渗透不进去呢,抓取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哦。】
一丝失望的凉意悄然弥漫心间。尽管知道是这个结果,亲耳听到,心还是沉了沉。
【不过嘛,宿主……】系统的电子音忽然带上了一丝狡黠的揶揄,【你这么担心他……是不是……嗯哼……爱上咱们谢旅长啦?】
林晚棠的脸颊蓦地一热,下意识地反驳:“胡说什么!”可心底某个角落,却因这句调侃,微微地、不争气地悸动了一下。
窗外的冬阳,透过玻璃,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也照亮了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混杂着担忧与甜蜜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