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尽,陈砚便已起床。
他刚走出屋门,张铁柱就满脸焦急地跑了过来:“砚哥!不好了!兔子出事了!”
陈砚心头一紧,脚步立刻加快,直奔兔舍。
进了笼区,他一眼就看到几只幼兔蜷缩在角落,毛发无光、眼神涣散,鼻孔还挂着清涕,呼吸明显急促。
再看周围其他兔子,也有几只开始出现食欲不振的情况。
“是兔瘟。”陈砚低声判断,眉头皱得更深。
兔瘟是一种急性病毒性疾病,传染极快,死亡率极高,尤其对幼兔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如果控制不住,整个兔舍里的兔子都将毁于一旦。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把病兔全部隔离出来,换人专门看管,其他人一律不准靠近。”
张铁柱点头应声而去,王秀兰也赶紧帮忙准备新的隔离笼。
但问题远未结束。
回到屋里,陈砚翻出之前从省农业杂志上抄下来的资料,仔细比对症状。
果然是兔瘟无疑。
他让苏昭查了本地的兽药供应情况,发现正规疫苗需要从省城调拨,最快也要三天才能送到。
可疫情等不起!
“只能先试试土法防疫。”他说着,转身去了马大娘家。
这位村里的老中医虽然不是专业兽医,但在对于治疗牲畜病方面很有经验。
听说情况后,她点了点头:“我知道几种草药能清热解毒,配合一些老方子,或许能拖住病情。”
陈砚感激地道:“那就有劳您了,我来采药,您教我配制。”
夜幕降临,兔瘟的消息已在村里传开,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兔子生病了,这下要赔惨了吧?”
“早说养这些东西是搞资本主义,现在报应来了……”
陈砚听在耳中,却不动声色。
趁着夜色,他带着苏昭悄悄前往县城兽医站。
他们与站里一位姓周的老兽医有些交情。
前几次送长毛兔去检测,都是周老接待。
陈砚开门见山:“周叔,我们这边出了兔瘟,疫苗还没到货,我想拿点基础药剂和样本回去研究。”
周老皱眉道:“你们自己弄?太危险了,万一操作不当,后果严重。”
“我有把握。”陈砚语气坚定,“我会负责到底。”
最终,在周老默许下,他拿到了一份兔瘟病毒样本和部分基础药剂,还借用了几支注射器。
回村路上,苏昭轻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看过国外文献,有种简易血清疗法可以尝试。虽然效果不如正规疫苗,但至少能给兔子体内建立初步抗体。”
“那你需要什么工具?”
“注射器。”陈砚笑了笑,“我已经让张铁柱去找修表铺借了一套小号工具,明天就能做出简易注射器。”
这一夜,两人在昏黄的灯光下忙碌着,调配药剂、测试剂量,终于做出了第一批简易疫苗。
天将破晓时,陈砚站在兔舍前,望着一群虚弱的小生命,眼神沉静而坚定。
他低声说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一道黑影悄然离去,消失在晨雾之中……
晨光微熹,兔舍里却已是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
陈砚蹲在隔离区前,手中握着一管自制注射器,动作熟练地为病兔注射药剂。
他的手指因长时间接触冰冷金属而发红,眼神却依旧锐利,每一针下去都精准无比。
苏昭在一旁默默记录症状变化,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眼里既有担忧,也有坚定。
“体温降了一点。”她轻声说。
陈砚点点头,但没放松:“这只是第一步。”
与此同时,村里的风向悄然变了。
赵文远得知兔瘟消息后,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立刻召来李守仁密谈。
“你去村里走一遭,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少。”赵文远低声吩咐。
李守仁心领神会,很快便出现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一脸正色地说:“早说过搞这些副业不务正业,这兔子是资产阶级那一套,现在生病了,就是老天爷在警告我们!”
几个村民面露迟疑之色。
“听说这次死了好几只,要是继续跟着干,怕是要赔钱。”
“我家那口子也说了,不如回去种地实在。”
王秀兰听到这些话,气得直跺脚:“胡说什么呢?小砚已经控制住了病情,你们一个个怎么反而开始造谣了?”
但她势单力薄,根本挡不住流言四起。
张铁柱急得团团转,找到陈砚:“砚哥,有人说要退回兔子……”
陈砚手一顿,缓缓收起注射器,目光冷了下来:“退就退吧。等疫情过了,让他们自己看结果。”
他不是不在意,而是知道此时解释再多也没用——事实比言语更有说服力。
接下来几天,陈砚几乎住在了兔舍边。
他在工地上搭了个简易观察棚,亲自喂养病兔、测量体温、记录反应。
白天调配中药方剂,晚上研究注射剂量。
他将黄连、金银花煎煮成浓汤,配合从周老那里借来的基础抗生素,形成一套土洋结合的治疗方案。
苏昭陪在他身边,整理数据,分析效果,两人几乎昼夜不分地工作。
第五天清晨,奇迹出现了。
原本奄奄一息的兔子们精神明显好转,毛色恢复光泽,食欲也开始恢复。
最严重的几只甚至能站起身来,蹦跶两下。
“有效了!”张铁柱激动地大喊。
陈砚却没有丝毫松懈,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观察是否复发。
“先别声张,等稳定三天再说。”他说。
但消息还是传开了。
第七天,陈砚正式向公社发出邀请函,请干部们前来参观。
赵文远本以为这次终于能抓住陈砚的把柄,冷笑着对李守仁说:“我就不相信这次他还能还翻身。”
可当他亲眼看到兔舍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一排排健康的兔子在笼中跳跃,毛发油亮,体态丰盈。
陈砚当场剪毛称重,每只兔子平均产毛量高出预期两成以上。
“这是今早刚剪的毛。”陈砚举起一袋洁白的长毛,“我做了详细记录,欢迎各位查验。”
公社领导看得连连点头:“没想到你还真把问题解决了,厉害啊。”
赵文远站在人群后面,脸色阴沉如水,转身对李守仁咬牙道:“换个法子。”
而村民们则重新聚拢过来,纷纷询问能不能再加入养殖计划。
“砚哥,我们错怪你了,还能让我们回来吗?”有村民诚恳道歉。
陈砚淡淡一笑:“可以,但规矩照旧,谁偷懒耍滑,一律清退。”
众人齐声应是。
风波过去,陈砚却并未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