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驶离时间夹缝的第三十七个星时,迷你钟摆突然发出一阵细碎的嗡鸣。原本稳定摆动的青铜小摆锤微微卡顿,钟面上的三色光环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圈圈涟漪。
“不对劲。”机生领袖的显示屏上,与钟摆相连的能量曲线正以微小的幅度震颤,“时间夹缝的平衡场在波动,源头不是钟摆废墟,是……更遥远的时空褶皱。”
温晴凑近迷你钟摆,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钟体,眼前突然闪过一串破碎的画面:旋转的星云突然静止,正在孕育的星核瞬间老化,还有无数模糊的人影在时空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像是被按下了循环键。
“是‘时间回环’。”医疗温晴的治愈杖突然自发悬浮,杖头的蓝光与钟摆的光环产生共鸣,“时间文明的影像里提过,当年钟摆破碎时,不仅产生了乱流,还撕裂出一些‘闭环时空’——那里的时间会困在某个节点反复循环,就像卡在喉咙里的叹息。”
黑袍温晴的火焰突然窜起半尺高,她盯着星图上新浮现的红色预警区:“所以平衡还没彻底完成?这些回环在啃食刚稳定的时间场?”
“更麻烦的是,”机生领袖调出一组星轨模拟图,原本流畅的螺旋纹在某个区域拧成了死结,“回环的中心点,是初源星海的‘遗忘之隙’——那里连共生籽的能量都无法渗透,传说被遗忘的存在会在那里凝结成‘时间茧’。”
迷你钟摆的震颤越来越明显,钟面上浮现出一行淡金色的字迹,像是时间文明留下的最后警示:“平衡的背面,是被遗弃的回响。”
温晴突然想起钟摆碎片上的画面——时间文明的居民在撤离时,曾将无法带走的“记忆核心”封存在遗忘之隙,“他们不是故意留下隐患,是想给被时间抛弃的存在留条生路。”她摩挲着万象之种,种子表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与钟摆的刻度隐隐相合,“但记忆如果困在回环里,就会变成执念的另一种形态。”
星舰调整航向,朝着遗忘之隙驶去。越靠近目标,时空的凝滞感就越强。窗外的星光不再流动,而是像凝固的钻石,连星舰的能量护盾都泛起了滞涩的波纹。
“看那里!”黑袍温晴指向舷窗外,一团团半透明的光茧悬浮在虚空中,每个光茧里都裹着一个重复动作的身影:有在星舰失事时反复按下求救键的宇航员,有在星球爆炸前不断拥抱家人的母亲,还有在实验失败后一遍遍调试仪器的科学家。
医疗温晴的治愈杖发出急促的嗡鸣:“他们的时间停在了最遗憾的瞬间,回环让他们永远困在‘如果当时’里。”
机生领袖突然展开藤蔓,将一根共生丝缠在迷你钟摆上:“钟摆的能量能穿透回环,但需要有人进入光茧,唤醒他们被遗忘的‘当下’——就像当年你们唤醒过去与未来的执念。”
话音刚落,最大的那团光茧突然裂开一道缝,里面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轮廓:是时间文明最后一位钟摆守护者,他正跪在破碎的钟摆前,反复重复着同一句话:“如果我能早点找到平衡……”
温晴握紧万象之种,种子突然绽放出柔和的绿光:“我去。”她看向另外两人,“记忆的本质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而能让桥稳固的,从来都是‘承认遗憾’的勇气。”
黑袍温晴弹指打出一团稳定的火焰,在她脚下凝成光垫:“进去容易,出来难。我用混沌火给你做个‘时间锚’,只要你没忘记现在的自己,就能拉你回来。”
医疗温晴将治愈杖的宝石按在温晴眉心,一道蓝光渗入皮肤:“回环会放大遗憾的痛感,这道治愈能量能帮你守住心神。”
温晴踏入光茧的瞬间,时间的粘稠感立刻包裹了她。守护者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你看!如果我当时没有坚持用过去的技术,钟摆就不会碎!如果我能早点接纳未来的变数……”
“但你已经在做了。”温晴打断他,举起万象之种,种子投射出钟摆废墟的画面——守护者在熵寂来临时,曾偷偷将一颗共生籽埋进钟摆基座,“你埋下的希望,现在已经长成了时间桥。”
守护者的动作猛地顿住,光茧剧烈震颤起来。他看着画面里重建的钟摆,又看向温晴手中的种子,浑浊的眼睛里渐渐泛起光亮:“原来……我不是在重复遗憾,是在等一个懂得‘不完美也能继续’的人。”
随着他的话音,光茧突然碎裂,化作无数光点融入迷你钟摆。其他光茧也跟着震颤,里面的身影纷纷停下重复的动作,或释然微笑,或轻轻点头,最终都化作光点,汇入星空中的时间长河。
星舰上的迷你钟摆重新稳定摆动,这次的光环里,多了一层柔和的金色——那是被遗忘的记忆重获自由的颜色。
“所以平衡的真谛,”温晴望着窗外流淌的星光,突然笑了,“不是消除过去与未来的拉扯,是连那些被卡住的瞬间,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
黑袍温晴正和医疗温晴争论“火焰与治愈谁的能量更适合安抚执念”,机生领袖默默调出下一个星图坐标,那里有片正在苏醒的星云,星云深处,似乎藏着初源星海最古老的秘密。
星舰的引擎重新轰鸣,迷你钟摆的滴答声与星舰的心跳渐渐合拍,像一首关于“继续”的歌,朝着下一片需要倾听的时空,缓缓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