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佛爷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个骗了五年的老江湖，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段，卖一件连外行都能看出问题的赝品？这不合理。”
陈天眼神一凝：“你是说，他是故意的？”
“像是在找死。”张佛爷吐出四个字。
话音刚落，张佛爷的私人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只听了不到十秒，脸色骤变。
挂断电话，张佛爷看着陈天，一字一顿地说：“老六死了。”
陈天瞳孔猛地一缩。
“就在刚才，看守所里，突发心梗，人没抢救过来。”张佛爷的声音冷得像冰，“从报案到他死，前后不超过四十八小时。干净利落。”
这已经不是巧合了。
这是灭口。
一桩小小的古玩诈骗案，竟然需要动用这种雷霆手段来封口。那个老六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
深夜，市法医中心的秘密解剖室。
灯光惨白，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张佛爷的人脉通天，硬是赶在尸体火化前，争取到了一次“复查”的机会。
躺在不锈钢解剖台上的老六，面色灰败，胸口一道狰狞的切口。
“佛爷，陈少爷。”负责解剖的老法医摘下口罩，一脸凝重，“死因确实是急性心肌梗死，诱因是一种烈性毒药，能瞬间破坏心脏机能，伪装成病发的假象。但奇怪的是，我们检查了他的口腔和食道，没有发现任何毒药残留。”
毒药从何而来？
陈天走到解剖台边，双眼微微一眯。
鉴宝神瞳，开！
他眼中的世界瞬间变化，尸体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由无数能量流构成的聚合体。
他的视线扫过尸体的每一个脏器，最后，定格在了胃部。
那里，有一团微弱的、与人体能量截然不同的异物能量，被一层油纸包裹着。
“在他的胃里。”陈天指着尸体的腹部，声音不容置疑，“有东西。”
老法医愣了一下，随即拿起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胃壁。
腥臭的胃液流出，一个被油纸紧紧包裹的、指节大小的物体滚了出来。
助手用镊子夹起，冲洗干净，小心翼翼地展开。
那是一张拓片。
用最传统的朱砂拓印而成，纸张边缘已经被胃酸腐蚀得残破不堪。
可当看清拓片上那繁复、玄奥的纹路时，陈天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熟悉的青铜构件，那盘根错节的枝杈！
是青铜神树！
虽然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但他绝不会认错！
一个开古玩店的骗子，在狱中被人灭口，胃里却藏着通往“葬天棺”的钥匙拓片。
衔尾蛇的线，终于又接上了。
张佛爷拿起拓片，对着灯光仔细端详，他的手指忽然在一个角落停下。
“这是什么？”
在拓片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比米粒还小的印记，几乎与复杂的纹路融为一体。
放大镜下，一个模糊的篆体字显现出来。
“李”。
“佛爷，查到了！”一个手下拿着平板电脑匆匆跑进来，“我们比对了全国所有金石拓印名家的私人印鉴，这个‘李’字印，属于一个人。”
“谁？”
“沪大考古系教授，李维民。”
手下将李维民的资料投到屏幕上。
照片上的男人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笑容温和，浑身散发着浓厚的书卷气。他是国内研究古代青铜器与祭祀文化的权威，桃李满天下。
一个受人尊敬的大学者，和一个诈骗灭口的死局，怎么看都扯不上关系。
陈天看着照片上那张和善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越是道貌岸然，内里往往越是腐烂不堪。
“给我安排一个身份。”陈天关掉屏幕，眼中寒光闪烁，“我要去沪大，听听这位李大教授的课。”
两天后，沪大，阶梯大教室。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空气中投下道道光痕。
李维民正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讲的是商周时期的祭祀文化，声音洪亮，引经据典，极富感染力。台下的学生们听得如痴如醉。
陈天穿着一身休闲装，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像个最普通的旁听生。
他的目光，却像鹰一样锁定了讲台上的那个身影。
一切看起来都天衣无缝。
李维民的言谈举止，气场神态，完全就是一个沉浸在学术世界里的纯粹学者。
如果不是那张要命的拓片，任谁也无法将他和杀人灭口的衔尾蛇联系在一起。
是这老狐狸藏得太深，还是他们找错了方向？
陈天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神瞳之力已催动到了极致。
整个教室的色彩在他眼中褪去，所有人与物都化作了能量的轮廓。学生们是微弱的白色光团，而讲台上的李维民，则是一团明亮而稳定的生命能量。
很正常，太正常了。
陈天皱起了眉。
就在这时，李维民讲到了一个关键的知识点，他转身，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下一个复杂的祭祀符号。
就是这个转身的瞬间。
陈天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在李维民的后颈，衣领与发际线之间的皮肤上，随着他体内能量的流转，一抹极淡的、几乎不可见的幽绿色光芒，一闪而逝。
那光芒，陈天在八岐大蛇身上见过！
他将神瞳之力全部灌注于双眼，死死盯住那个位置。
李维民似乎毫无察觉，继续在黑板上书写。
终于，陈天看清了。
那不是光。
在那片白皙的皮肤之下，一片片细密的、如同投影般的虚幻鳞片，正在缓缓浮现。
它们呈菱形，彼此交叠，闪烁着金属与生物组织混合的诡异光泽。
蛇鳞！
它们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从皮肤下破肉而出，又好像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幻影。
李维民写完板书，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儒雅。
后颈的蛇鳞，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找到了。
陈天缓缓靠回椅背，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他心中再无一丝一毫的怀疑。
找到了。
这条披着学者外衣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