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李维民对此毫无察觉,讲座已经接近尾声,气氛也推向了高潮。他拍了拍手,两名穿着白色手套的助手,小心翼翼地抬上来一个罩着红布的玻璃展柜。
“同学们,说了这么多理论,不如看一件实物。”李维民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他一把掀开红布,露出一尊造型繁复、通体布满绿锈的青铜尊。
那是一只引颈高鸣的凤鸟,鸟首高昂,鸟身丰满,双翼贴于体侧,长长的尾羽卷曲垂地,作为器物的第三个支撑点,与双足形成稳定结构。其上纹饰精美,巧夺天工。
“西周凤鸟尊!”台下有懂行的学生立刻惊呼出声,整个阶梯教室瞬间沸腾了。
“没错,”李维民很满意学生们的反应,他扶了扶金丝眼镜,用一种近乎抚摸情人的温柔眼神看着那尊青铜器,“这是我一位海外的朋友几经周折,才从一场私人拍卖会上抢救回来的国宝。大家看这包浆,这锈色,这器型,无一不体现着西周青铜器铸造的巅峰水平!”
学生们纷纷起身,伸长了脖子,眼中满是震撼与崇拜。
陈天却冷笑一声。
包浆浮于表面,锈色刺鼻,器型虽美,却失了古韵。
这东西,假得不能再假了。
他站起身,端起桌上那杯为掩人耳目而买来、早已凉透的廉价茶水。
偌大的教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尊“国宝”上,陈天的起身,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他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下阶梯。
“那位同学,请你坐下,不要影响其他人。”李维民注意到了他,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陈天置若罔闻,径直走到了讲台前。
李维民的脸色沉了下来:“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是提问,请等讲座结束。”
“李教授,”陈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您的国宝,借我用一下。”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
哗啦!
一杯冰冷的茶水,连同茶叶,被他毫不留情地尽数泼在了那尊“西周凤鸟尊”上!
动作快如闪电,干净利落。
整个教室,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学生们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维民脸上的温和儒雅瞬间凝固,随即被暴怒取代,他指着陈天,手指都在发抖:“你!你疯了!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这是国宝!”
“国宝?”陈天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教室的每一个角落,“李教授,国宝也怕开水烫吗?”
李维民气得浑身发抖,他身边的两名助手反应过来,立刻就要去检查青铜尊。
陈天却伸出手指,指向青铜尊被茶水冲刷过的地方:“大家看那儿。”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去。
只见被茶水浸湿的区域,那层古朴厚重的“绿锈”,竟然像是廉价的油漆一样,开始融化、脱落,露出下面崭新的、闪烁着黄铜光泽的金属胎体。
更致命的是,就在凤鸟腹部锈色脱落最严重的地方,一排小小的、极其规整的英文字母钢印,清晰地暴露在空气中。
made in Yokohama.
横滨制造。
整个阶梯教室,瞬间炸开了锅!
“天啊!是假的!”
“横滨制造?这是工艺品吧!”
“李教授竟然拿个日本造的假货骗我们?”
议论声、嘲笑声、质疑声如同潮水般涌向讲台。李维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血色尽失。他死死地盯着那行英文,眼神中的震惊和愤怒,迅速被一种彻骨的阴毒所取代。
“保安!保安!”李维民猛地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给我把他抓起来!他蓄意破坏文物,扰乱课堂秩序!”
四个穿着制服的保安从门外冲了进来,手持橡胶棍,凶神恶煞地扑向陈天。
陈天眼神一凛,不退反进。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避开当先一根砸向他头顶的警棍,手肘顺势向后一顶,正中那保安的胸口。一声闷哼,那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
他脚尖在地面一点,侧身躲过另一人的擒抱,一记凌厉的手刀,精准地砍在第三个保安的手腕上。
咔嚓!
骨裂声清脆刺耳,橡胶棍应声落地。
解决掉两人,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
就在此时,一股极度危险、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从李维民身上爆发出来。
陈天猛地回头。
只见李维民那张学者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他的眼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被一种如同墨汁般的漆黑彻底吞噬。
他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不像人声,倒像是某种虫子在摩擦甲壳。
“死!”
一个嘶哑诡异的音节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下一秒,一道筷子粗细的黑影,带着腥臭的狂风,从他嘴里猛地射出,直奔陈天面门!
那是一条足有半米长的蜈蚣!
浑身甲壳乌黑发亮,反射着金属般的光泽,身体两侧,上百只猩红的节足疯狂划动,快得只能看见一片片残影!
学生们何曾见过这等恐怖的景象,尖叫着四散奔逃,整个教室乱作一团。
陈天瞳孔猛缩,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笼罩全身。
他没有丝毫犹豫,左手闪电般探入怀中,再伸出时,五枚沾染着龙脉正气的五帝钱已夹于指间。
“破邪!”
陈天一声低喝,手腕猛地一甩。
嗖嗖嗖!
五枚铜钱化作五道金光,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成品字形射向那条飞扑而来的黑色蜈蚣。
那蜈蚣仿佛有灵性一般,在半空中诡异地一扭,竟想躲开。
可五帝钱蕴含的至阳至刚之气,正是它这类阴邪之物的克星。
噗噗噗!
五道金光精准无误地贯穿了蜈蚣的头、颈、身、尾。
那条凶悍无比的蜈蚣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猛地一僵,随即“滋啦”一声,如同被泼了浓硫酸的朽木,瞬间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股焦糊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