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翠绿色光束,毫无征兆地从玉佩中爆射而出,穿透了陈天的衣衫,直直地射向了天际那片昆仑墟的投影!
光束没有消散,而是像一根精准的指针,牢牢地指向了星海深处,一个极其黯淡,几乎无法被察觉的星域。
那里,是路的尽头。
也是,寻魂的起点。
半个月后。
紫禁城,太和殿广场。
秋日的天空湛蓝如洗,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无数媒体的长枪短炮,像密不透风的丛林,齐刷刷地聚焦在广场中央那个白发的年轻人身上。
陈天。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装,站在这片象征着华夏最高权力的殿宇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头惹眼的白发在风中微微拂动,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疏离。
“陈天先生,九鼎回归,国之重器完璧归赵,您居功至伟。这枚‘文脉重光’勋章,代表了国家和人民对您的最高敬意。”
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身穿中山装的老者,正是故宫博物院的龙老,他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一枚纯金打造,雕刻着九鼎图样的勋章,正闪烁着厚重的光泽。
龙老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广场,带着一丝激动到发颤的意味。
人群中,张佛爷挺着胸膛,激动得满脸通红,活像领奖的是他自己。姜清雪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美眸里没有半分对这至高荣誉的在意,只是担忧地望着陈天那略显单薄的背影。
她知道,这些天,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陈天看着那枚勋章,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没有伸手去接。
在全场记者和无数大佬错愕的目光中,他只是微微欠身,对着龙老说了一句。
“龙老,我所做的,并非为此。”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全场哗然。
这可是“文脉重光”勋章,建国以来,只颁发过三次!是文博考古界的无上荣耀!
他竟然,不要?
陈天没有再做任何解释,他只是转身,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下丹陛,穿过人群。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爆闪,记者们蜂拥而上,却被一道无形的气墙挡在了三米之外,那是张佛爷蒲扇般的大手拦出的一片真空地带。
“小天爷,牛!真他娘的牛!”坐进车里,张佛爷还在兴奋地搓着手,“当着全国的面拒了这勋章,这逼格,直接拉满了!佛爷我这辈子就没服过谁,您算一个!”
陈天靠在后座上,闭着眼,没说话。
那些喧嚣,那些荣耀,对他而言,就像是上个世纪的电影,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实。
他的世界,只有两件事。
怀里那具冰冷的躯壳,和头顶那片指引方向的星空。
车子穿过繁华的长安街,拐进了一条幽静的胡同。
夜,深了。
京城二环内的一座小四合院,这是张佛爷的一处私产,如今成了他们临时的落脚点。
院子里的葡萄藤下,支着一张石桌,几张石凳。
陈天一个人坐在石桌前,仰着头,看着那片被城市灯光染得有些昏黄,却依旧能看到几颗星辰的夜空。
那片黯淡的星域,仿佛就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无论睁眼闭眼,都清晰可见。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
姜清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她换下了一身干练的西装,穿上了一件素雅的居家服,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
一股食物的香气飘了过来,带着朴素而温暖的人间烟火气。
“忙了一天,吃点东西吧。”
姜清雪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了陈天面前。
清汤面上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几根翠绿的小青菜,简简单单,却让人食指大动。
陈天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面,那颗因为背负了太多东西而变得冰冷僵硬的心,仿佛被这股热气,轻轻地捂了一下。
他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了起来。
没有狼吞虎咽,吃得很慢,很认真,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
姜清雪就坐在他对面,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月光如水,洒在小院里,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一碗面很快见了底,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陈天放下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谢谢。”他看着姜清雪,轻声说道。
姜清雪摇了摇头,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在月光下,像两汪秋水。她看着陈天那双不再有丝毫迷茫,只剩下无尽坚定的眼睛,轻声问道:
“什么时候去昆仑?”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她问的不是“去不去”,也不是“怎么去”,而是“什么时候去”。
仿佛那片横跨星海的昆仑墟,不过是隔壁街区的一家便利店,随时可以抬脚就到。
陈天笑了。
这是他从地宫出来后,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
不再是应付,不再是苦涩,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强大自信的笑。
他伸手指了指头顶那片深不见底的夜空。
“明天。”
第二日,天还未亮。
京城国际机场的贵宾候机室内,巨大的落地窗外,一架架钢铁巨鸟正安静地匍匐在停机坪上,等待着撕裂苍穹。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和淡淡的消毒水味,与外界的喧嚣隔绝。
张佛爷一脸肉痛地从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棱角分明的仪器,看样子就坚固无比。
“小天爷,这是我托老关系搞来的军用卫星通讯器,全球无死角,抗摔抗造,电池顶一年!到了昆仑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手机就是块砖头,这玩意儿能保命!”
张佛爷把通讯器塞到陈天手里,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我已经打点好了,昆仑那边,有‘天机阁’的人会接应你。到了地头,用这个联系他们,万事都有个照应。”
天机阁?
陈天摩挲着通讯器冰冷坚硬的外壳,入手极沉,上面还有细微的磨砂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