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华市,琉璃厂。
青铜蛇杖的坐标,最终指向了这条京城最有名的古玩街。
陈天下了飞机,连口水都没喝,径直打车来到了这里。他身上那件在昆仑墟沾染了冰霜的外套,与京城九月的暖阳格格不-入,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可陈天毫不在意。
他的目光锁定在一家店铺上。
聚古斋。
朱漆大门,鎏金牌匾,门口摆着一对半人高的石狮子,看起来气派非凡。
一个穿着长衫、留着山羊胡的半百男人正站在门口,笑呵呵地招呼着客人,正是聚古斋的钱掌柜。
“哟,这位小哥,面生得很呐,进来瞧瞧?”钱掌柜一双小眼睛里闪着精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陈天。
陈天没理他,径直走了进去。
店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所有人都围在一个玻璃展柜前,对着里面的一件东西啧啧称奇。
那是一盏宫灯。
通体鎏金,造型是一个跪坐的宫女,双手托着灯盘。灯盘可以转动,灯罩能够开合,设计得极为精巧。
正是名震海内外的西汉国宝,长信宫灯。
“钱掌柜真是大手笔,连长信宫灯的完美复刻品都能搞到,这工艺,绝了!”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学究赞叹道。
“什么复刻品,我瞧着,这就是真的!”另一个胖商人满脸贪婪。
钱掌柜捻着胡须,笑得满脸褶子:“各位抬爱了,此物来历不凡,今天只为展览,图个彩头。”
陈天站在人群外围,双目之中,一抹淡金色的光华悄然流转。
鉴宝传承,开!
在他眼中,那盏美轮美奂的长信宫灯瞬间被层层剥开。
青铜外壳,鎏金工艺,汉代风格……一切都对得上。
可他的视线穿透了那层层伪装,直达灯芯。
灯盘里盛放的,不是寻常的灯油。
那是一滴粘稠的、泛着幽绿光泽的油膏。
陈天瞳孔猛地一缩。
是白磷!
而且是混合了甘油和稳定剂的烈性白磷,一旦被点燃,接触到空气,瞬间就会引发剧烈爆炸!
这根本不是什么国宝,这是一个伪装成古董的炸弹!
“钱掌柜。”
陈天冷不丁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钱掌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堆了起来:“小哥有何指教?”
“你这灯,点不得。”陈天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嘿,你这年轻人,懂不懂规矩?”
“就是,钱掌柜的东西,也是你能质疑的?”
钱掌柜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那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透出危险的寒光:“小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这聚古斋开了几十年,靠的就是一个信誉。”
陈天懒得和他废话,一步步向前逼近。
“你这灯里的东西,一旦点了,方圆十米,人畜无存。”
钱掌柜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脸上的伪装再也挂不住了。
他突然发出一声狞笑,那笑声尖锐刺耳,像是夜枭。
“晚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猛地一拍身前的红木柜台!
轰隆一声!
厚重的柜台竟猛地向下翻开,露出下面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
经过改装的自动步枪,枪口上闪烁着幽蓝的电弧,密密麻麻,如同一个狰狞的蜂巢,瞬间锁定了大厅中央的陈天!
“啊!”
人群爆发出惊恐的尖叫,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向门口涌去。
虚伪的祥和被瞬间撕裂!
钱掌柜那张和善的脸变得无比狰狞,他死死盯着陈天,吼道:“能看出灯里的玄机,算你有点本事!可今天,你必须死在这!”
面对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陈天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枪。
就在钱掌柜准备下令开火的瞬间,陈天不退反进,右脚猛地往下一跺!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战鼓擂动。
他脚下的老旧水磨石地面,以落脚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轰然蔓延开来!
深埋地下的消防水管,在陈天这蕴含了内劲的一脚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闷响,砰然炸裂!
“嗤。”
高压水流冲破地表,化作一道粗壮的水龙卷冲天而起,瞬间撞碎了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水雾弥漫,电光闪烁,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与黑暗。
那些自动枪械的电路被水一浇,立刻哑了火。
趁着这片混乱,陈天双目金光一闪,早已锁定了墙壁后方,那股微弱但纯粹的灵气源头。
就是那里!
他身形如电,无视了四散奔逃的人群和钱掌柜惊骇欲绝的目光,径直冲向后堂的一面墙壁。
没有丝毫犹豫,一拳轰出!
“砰!”
砖石纷飞,墙壁上被他硬生生砸开一个大洞。
洞后,是一个不足三平米的密室。
密室中央的供台上,静静地摆放着一个古朴的檀木匣子。
陈天一把抓过匣子,将其打开。
一根晶莹剔透、泛着淡淡青光的琴弦,静静地躺在红色绸缎上。
伏羲琴弦!
可陈天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不对。
这琴弦看似古朴,灵气却虚浮不定,是后人以特殊手法伪造的赝品!
他将琴弦拿起,目光落在了匣子底部。
那里,有一行用鲜血写下的字,字迹潦草而急促,仿佛书写之人在极度危险的境地下完成。
“真弦在江宁,张公馆!速取!”
江宁,张公馆?
那不是张佛爷的家吗?
陈天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一个连环套。昆仑墟是引子,聚古斋是障眼法,真正的线索,早已被某个不知名的前辈,用这种方式藏了起来。
他单手一用力,手中的檀木匣子连同那根假琴弦,瞬间化为齑粉。
陈天转身,毫不留恋地没入了弥漫的水雾之中。
水雾散尽,聚古斋的闹剧已成过去式。
陈天没有片刻停留,当夜便登上了前往江宁的最后一班高铁。
江宁,张公馆。
这是一座占地极广的老宅,青砖黛瓦,飞檐翘角,在现代都市的钢筋水泥丛林中,像一位沉默的老者,诉说着百年的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