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烟囱最后一缕青烟融进暮色时。
凌欢妩才迈着疲惫的步子踏进院门。
合作社现在进入赶工阶段。
她现在连抬眼皮的力气都快没了，只盼着烧点热水泡泡脚，早点去睡大觉。
可脚刚沾门槛，一股混着肉香、蛋香的热气就从堂屋飘出来，勾得她肚子先“咕噜”叫了起来。
凌欢妩愣了愣，掀了门帘进去。
桌上竟摆得满满当当，一桌子好菜。
一盘金黄油亮的炒鸡蛋，一碗炖得酥烂的红烧肉，还有清炒的小白菜和两个大光饼。
最中间竟还放了个粗瓷碗，碗里插着两枝嫩黄的水仙花，花瓣上的水珠还亮晶晶的，衬得简陋的土坯房都亮堂了几分。
周九震端着个黑陶酒壶从进屋，见她站着没动，献宝似的把酒壶往桌上一放：“欢妩，快洗手，我炖了肉，还从……”
“周九震！”凌欢妩没等他说完就拔高了声，快步走过去攥住那酒壶。
她指腹摸到壶身上熟悉的暗纹，气就不打一处来，那些物资她可是囤着以后风暴潮来时用的。
“这酒是不是你从空间里拿的？你现在居然不经过我同意跑空间里拿东西了？”
周九震扁了扁嘴，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见凌欢妩又絮絮叨叨责怪起他来。
“你进空间总得和我说一声吧，你倒好，不仅拿酒，还拿肉！这肉哪儿来的？也是空间里的？”
周九震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禁来了脾气，脱了身上的围裙往桌上一丢，“难不成这猪肉上标着你空间特有标识吗？那我怎么身上没你的标识，我还是你老公呢，你怎么不在我屁股上也打个印盖个章？”
凌欢妩看着对面男人两片薄唇扁成鸭子状，不禁一阵恍惚。
她这是重新见到十八岁的周九震啦？
这傲娇又撒泼的模样，不禁令人好气又好笑。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周九震。
“那你……你哪里来的这酒，这不就是我空间里的？”
周九震别过头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肉是我下午去高山营地打的兔肉，这酒嘛，就上次……上次跟你进去，我见这酒你以前喝了就……就想做点酒糟肉给你吃……”
他脸上红了个透，支支吾吾随便找个理由，倒了杯水想给自己降降温。
凌欢妩却一眼看透他的心思，打开酒壶盖闻了闻，一脸的坏笑，“这中药酒你确定能做红糟肉吧，怕不是想把我腌成酒酿圆子，给你下饭吧！”
周九震刚喝下的一口水惊得直接喷了出来，满脸骇色，“酒酿圆子是啥？我怎么可能把你整成那样！”
凌欢妩被他这副模样逗笑，扶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
她这才意识到这年代还没有酒酿圆子。
边笑还边同他解释，“酒酿圆子就是糯米圆子，你加在醪糟里煮，可好吃了。”
周九震站直了身子，轻咳了声故作淡定，眼珠子却直勾勾落在凌欢妩身上。
说实在的，他倒真觉得他家凌同志长得像糯米圆子。
再想想配上醪糟，当真有一种令人发醉那味了。
周九震摆摆手，“我才不喜欢吃甜品，赶紧吃饭吧，等下饭菜凉了。”
他说着，把贼心思摆到台面上来，倒了小半碗酒，往她面前推了推。
碗里小半杯琥珀色的酒，酒香混着水仙的清甜味儿飘过来。
凌欢妩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知道其实他这几天也没闲着。
白天还得跟着郝政委一起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晚上还得回来做家务。
不知道是不是搬岛压力太大，前几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的，也没睡个好觉。
凌欢妩有些心疼，戳了戳他胳膊，“补补咱也不能这么张扬，要是被邻居闻着肉香问起来，你怎么说？还有这水仙花，现在哪有人有这闲心养花？”
“我都想好了！”周九震立刻挺直腰杆，故作一本正经道，“兔子肉就说队里训练射击不小心打死的，水仙花就说看着好看，挖来当野菜，谁知道是水仙啊？”
他说着，还夹了块最大的红烧兔肉放进她碗里，“你先尝尝，我炖了俩小时，肯定不柴。”
凌欢妩盯着碗里的肉，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这辈子居然还能吃上野生兔肉了。
夹起肉放进嘴里，酥软的肉皮裹着鲜美的汤汁，入口即化。
她上一世连带这一世都没尝过这种美味佳肴。
眼眶忽然有点热，她瞪了周九震一眼：“下次再敢随便拿空间里的东西，我就把你那坛中药补酒全给倒了！”
周九震见她肯吃，立刻眉开眼笑，又给她盛了碗兔子肉汤，“不敢了不敢了，下次拿什么都先跟你报备。快喝口汤暖暖，我还烧了热水，等会儿给你泡脚。”
凌欢妩喝着热汤，看着桌上的水仙花，花瓣上的水珠映着煤油灯的光，像撒了把小星星。
她偷偷瞄了眼周九震，见他正盯着自己的碗，怕她不够吃似的，忍不住笑了：“傻样，你也吃啊，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周九震立刻应了声，却还是先给她拿了个光饼，给它整成兔肉光饼夹：“你多吃点，等下才有力气干活。”
“啥？干啥活？”
凌欢妩嘴里啃着香喷喷的光饼夹，后知后觉才知道这男人打的啥主意，不满地砸巴着嘴，“你还想我干活？就你这身板，你是想累死我吗？”
周九震张大了嘴，知道自己说漏嘴，赶忙找补，“我意思你吃饱明天才有力气干活，哈哈……哈哈，别误会！”
可凌欢妩哪里会放过他。
她同样给他倒了满满一碗中药大补酒，笑得见牙不见眼，“来来，周营长也得吃饱点，明早才有力气干活……”
“好好……”
周九震额头上直冒热汗，不得不喝下一整碗补酒。
这媳妇坏得很。
要是她晚上裤腰带一勒，他今晚估计就彻底废了。
可小媳妇还不断挑战他的底线，居然拿了个地瓜，当场就将又长又大的地瓜用刀切成了两半，吓得他虎躯一震，差点没晕。
“你说得对，我必须给你屁股也打上标识，免得被人偷走，听说那个苏海婷也来你们部队了，我得做好标识，免得男人都被人偷了！”
眼见凌欢妩在地瓜切面上刻着“大妞专属”四个大字时，周九震捂着屁股转身就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