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哥……你……你刚刚说的话是啥意思？”
苏海婷问出口的话都在微微发抖，眼神在周九震和凌欢妩两人中徘徊，脑中已经猜出了大半周九震这般变化无常的原因。
“所以，你们俩是在演戏？故意演流产戏骗我？”
她指着做贼心虚般的军医，还有帐篷里那几个声声维护她的哥哥战友们，声音几乎是从口中嚎出来的。
帐篷里昨晚跟着演戏的几人心虚地别过脸去。
周九震却懒得再理她，红着眼圈兀自坐到凌欢妩身旁握着她的手一声不吭。
苏海婷扯着头发快疯了。
见没人回应她，她疯了般冲过去想将凌欢妩从床上拽下来，手还没触碰到人，就被士兵们一把拉住。
“你说啊！周九震！到底是咋回事，刚刚你还说会替我哥照顾我的，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莫名其妙欺骗我，任由刺伤我的女人逍遥法外……”
不待她说完，一个巴掌就扇到苏海婷脸上，打断了她歇斯底里的控诉。
“苏海婷，我从不打女人，除你例外！”
“既然你想知道真相，那我就告诉你！”
“上次我们在滩涂上发现一具被伪装成秦晋深的尸体，我们就猜到秦晋深肯定已经潜藏在我们内部。”
“为了引出他，我们想设个局让秦晋深以为我和欢妩决裂，从而让他暴露，而你，恰好刚刚符合破坏我和欢妩感情的引子而已……”
周九震没有再说下去，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苏海婷听着他口中的真相，整个人摇摇欲坠。
“所以……所以你们看准了我会使绊子，故意把她搞得跟流产一样，只是为了看我怎么恶毒地不让你知道，然后让那个秦晋深心疼？”
“所以……所以刺我的那一刀，你们……”
苏海婷捂着腹部传来的钻心疼痛，忽地感觉自己像个小丑，模糊的泪眼望向周九震，期待他能说出其他答案。
可他接下来的话，犹如铁锤落下，还是将她所有的期待砸得粉碎彻底。
周九震毫无波澜的眼底没有半分对她的疼惜，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是，从头到尾我们的人都躲在暗处都看得一清二楚，是你抓住欢妩的手扎向自己！”
“还有你三番两次阻止关医生说出欢妩的病情，你的所有丑态，我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啊……”
苏海婷捂着头崩溃尖叫。
她环视一圈当年把她当小妹妹疼的那些人，无法想象他们全都围观了她陷害别人，全都知道她内里恶毒的模样。
这一刻，比之前她被那五人剥光了还要屈辱难堪。
宛如当众凌迟！
苏老太眼见孙女这副模样，急得直掉眼泪，冲过去同样当众甩了周九震一巴掌。
“周九震，你还是不是人！”
她环视一圈沉默不语的后辈们，一个个指向这些个曾经是孙子的好兄弟们，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还有你们，我们海俤是怎么对你们的，你们居然合起伙来欺骗我们祖孙，今天你们要是不把这女人关起来，我就……”
“就怎样？就告诉所有人你和你孙女栽赃陷害不成，被我们围观发现，恼怒之下去举报我们不围着你继续演戏吗？”
军医在一旁早就听不下去了，怒声打断苏老太泼皮无赖般地倒打一耙。
“当时我们答应凌同志演戏，也只是想引出秦晋深，只以为海婷你会留下九震让凌同志伤心，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种倒打一耙诬陷凌同志的事！”
“对啊，海婷，原本九震拿了凌同志的录音，里面清清楚楚播放你让那五人去欺辱她，我们都不相信，都求九震看在你哥面子上放过你，现在看来，你当真是无药可救……”
那些个平日里对苏海婷多有照顾的战友们此刻早没了先前看她的半点关爱，眼里是满满的失望。
听着这一声声指责，以及触及周九震那冷漠的眼神，苏海婷抱着头无声尖叫。
她只觉得脸像被烙铁烫过，血液全涌到头顶，耳朵里嗡嗡响。
满场的指点声像针一样扎进心里，根本抬不起头。
苏海婷颤抖着手攥住周九震的衣袖，声音几近哽咽破碎，“周哥，我……我是一时犯了糊涂，你原谅我好不好？”
周九震没有理她，只是兀自转过身去。
他的沉默，比他说任意一句难听的话，都令人扎心窒息。
苏海婷再也忍不住帐篷里如万箭穿心般的目光，不管不顾冲进外头连绵不绝的雨幕中。
恰时，郝政委一大早起来听说昨晚的事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一进帐篷就被冲出来的苏海婷撞到原地旋转360度，不知方向。
他刚站定，紧接着又被冲出去找人的苏老太撞到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屁股蹲。
“苏同志这是咋了？为啥一副受刺激的模样？”
郝政委不明所以，赶紧喊人去追，“还愣着干啥？赶紧去追她俩，等下她俩出事，咱们还怎么完成任务？”
他一发话，众人这才后知后觉追了出去。
郝政委走到周九震面前，看了眼床上面色惨白的凌欢妩，再看向周九震时满眼愧疚。
“九震，刚刚我去提审秦晋深，我要他交代出小王、铁蛋和钢炮的下落，他不肯说，还威胁你要和凌同志离婚，他才肯说出下落，你……你要不要先故意妥协一下骗一下他？”
郝政委话里也带上了哽咽。
秦晋深所做的事，他们所有人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可他故意钓着他们不肯说出小王他们的下落。
他们此时都抱有一丝希望，小王能活着。
所以都想尽早从秦晋深口中套出小王的下落。
却没想到秦晋深居然提出如此离谱过分的要求。
周九震轻轻握着凌欢妩的手，手臂上的青筋却根根暴起。
此时的他恨不得当场将秦晋深碎尸万段。
“政委，秦晋深他把欢妩从小想长到大的哥哥都杀了，你觉得他还有人性留下谁？”
周九震的声音不大，眼神却无比苍凉。
这一瞬，平日里最最理性的郝政委忽地红了眼眶。